咬着牙,小心将他脸翻过来,用一根手指探他的鼻息。
待看清了男人的面容,进喜跌坐在地,满脸惊愕:怎么会是他!
愣了好一会儿,进喜伸出手指重新探过去,还好,还活着。
四下张望试图寻人帮忙,但周围空荡荡的,鬼影也没有一个。
进喜无奈,她力气小,只能小心拖着男人衣领,走一步歇一步将他拖到亭子里。
幸运的是,妇人留下的火盆未燃尽,进喜将火盆放至男人身侧,又仔仔细细将帘子围好确认寒风吹不进来,飞奔着回了侯府。
“慢点说。”傅妙静端了一杯茶递给满脸通红的进喜。
进喜接了茶一饮而尽,飞快将事情说了一遍。
傅妙静也是一惊,没料到事态如此发展,定了定神,快速做出反应:“在外面等了许久,辛苦你了,今日没等到,他怕是明日来。”
“你留在这儿,一会儿喝碗浓浓的姜汤驱寒。”傅妙静握住进喜冰凉的手:“这个节骨眼千万不能生病,我自个儿出府瞧瞧。”
傅妙静备了一身干净的衣物,金疮药,火折子等可能会用上的东西,换上男装,偷偷翻墙溜出了府。
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的住所偏僻,巡逻的侍卫鲜少过来,这才轻松翻墙而出。
天色已晚,快到夜禁时间了,傅妙静加快脚步。
官府在每个街的角落处悬鼓,一到夜禁时分便击鼓,击鼓之后,城门、街口便关门下锁,各坊区之间不能通行。
大熙朝对此很是严苛,由专门的巡城御史负责巡视,如果发现有违反夜禁的,处以鞭刑。
路上行人多是行色匆匆,急着往家赶,像傅妙静这样逆着人潮朝外走的极少。
此刻她心急如焚,以她的脚程,怕是还没到地方就夜禁了。
傅妙静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先是小跑紧接着大跑,裙裾飞舞如朵朵浪花,寒风吹在脸上刀刮似的疼。
鼻头,脸颊冻得通红,渐渐的,面上感受不到疼痛了,但喉咙火烧起来,像是吞了一千根钢针,密密麻麻泛着干疼,下咽都困难。
傅妙静没有停下来,她一直奔跑,在冬日的寒风里奔跑。
她从来没跑的这样快,几乎是与时间赛跑,而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去救他。
经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忍不住猜测这位小相公遇到什么要紧事了?
咚——咚——咚。
暮鼓敲响了,踏着最后一声鼓点,傅妙静找到了进喜所说的亭子。
掀开布帘,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视线下移,地上果然躺着一个人。
跑得太快,傅妙静气喘吁吁,她深呼吸几下,直到肺部不那么灼烧抬步上前。
跪坐在地上,拔开黏在男人脸上的青丝,一张熟悉的面孔露出,是楼予烈。
此刻,他的情势不好,额发尽湿,双眉因痛苦紧紧蹙起,唇色纸一样苍白,脸却如虾子嫣红。
傅妙静喊了几声,见他丝毫没有反应,想了想,使劲拍了拍楼予烈的脸颊。
甫一碰到皮肉,就被滚烫的温度吓退。
他在发热。
这可不是好征兆。
傅妙静脱下楼予烈沾满泥土和鲜血的外衣,查看背部伤势,发现下手极重,道道鞭痕深嵌肌理,皮开肉绽。
雪白里衣被血浸透,粘连在伤口上,不好褪去。
傅妙静搂住楼予烈的脖颈,将他从地上拉起。
楼予烈的下巴抵在傅妙静的肩头,头偏向颈窝,整个人都倒在她的怀里。
傅妙静不自在侧了侧头,但楼予烈似乎贪恋,无意识紧追,他滚烫的脸颊又与傅妙静微凉的脖颈紧贴,密不可分,好似一对交颈鸳鸯。
抿了抿唇,傅妙静竭力忽略他洒在耳侧的呼吸,从包袱里拿出剪刀,避开伤口小心剪开里衣,衣物层层叠叠掉落,堆积在楼予烈腰间。
楼予烈的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傅妙静不可避免,看的一清二楚。
十七岁的少年,肩宽腰窄,从上往下望去背部线条流畅自然,腰与臀的连接处微微下陷藏在衣物里,充满了极具力度的性感。
傅妙静面红耳赤,不敢多看,取出金疮药为他上药,仔仔细细将药粉覆满每一处伤口,再为他穿上干净衣服。
楼予烈挣扎在清醒和昏睡之间,眼睛似睁似闭,睫毛时不时抖动几下。
身上剧痛,但好似有一双柔软温热的手为他抚平伤痛。
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
楼予烈费力睁开眼睑,面前一片迷蒙,模模糊糊看见一道倩影。
她似乎很眼熟。
楼予烈声音喑哑:“夭夭,你又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