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指尖捏着的正是他广袖的一摆。
她倏而松开,哑着嗓子道:“燕、燕大公子,我认错人了。”
他道:“你虽中了毒,连眼睛也瞎了。”
芷衣被他一呛,心中实在不快,这会儿勉力支撑着身子:“幸、幸在眼睛只瞎了一会儿,没吓着大公子。”
虽是阴阳怪气的话,可轻言慢语地说着这番话,也实在柔和。
她这会儿毕竟娇弱,浅浅笑着,似那漂泊在宿雨里的梨花。
燕翎淡淡地立在那儿,广袖微抬,身形颀长清傲。
离她有些距离。
“没瞎就好。”
芷衣喉管间差点一口甜血没咽住,你还不如做哑巴呢!
“阿兄,容姑娘——”
人未至,声先至。
燕焉提着一个小包袱踏着长靴而来。
少年换了一身利落的玄色窄袖,长发以明珠挽着马尾,讲究而耀眼。
似乎出去这一趟也非常顺利。
杏眼含笑,恰似含露的柳枝般清新。
“容姑娘,你——”燕焉一见她苍白过分的脸色,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我去厨房给你煎药。”燕焉连忙说,回头又看向自己的兄长,“阿兄,劳你照顾容姑娘!”
说罢,提着包袱向厨房的方向而去。
他的黑靴底还溅上一些褐色痕迹,包袱在风里扬起了灵草仙药的灵韵之气。
卧在床上的芷衣眼色复杂,也很意外他不过出去一个多时辰左右,竟就在这千山万岭、复杂至极的东山里找到了这些灵草。
只是,这些仙草怕也只能遏制一时。
事到如此,芷衣也觉有些悲哀。
可这两兄弟……年幼的,一副满满信心,年长的……
不说也罢,一看便是那心狠手辣之辈,他没拦住燕焉去采药已然是心慈。
只是一想到之前两兄弟之间的对话,她又不由皱眉。
这其中似有什么玄机?
隔着帐幔,这时那玄衣男子瞧了她一眼,目光很不善。
芷衣想起方才燕焉衣袖靴子上的血渍,难不成是因此而怪罪她?
不不不,不太对劲……
一直到燕焉捧来了那碗药汤,芷衣也一直没有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