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男人身量颇高。
光影里,衣袍蹁跹,有金丝银线跃过眼梢。
拖曳在幽草兰丛之中。
如玉如璋。
鹤立鸡群般的清贵。
一刹那,就连芷衣也有被惊艳之感,可在下一秒,望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只觉晦气——
“说完了?”
可惜一张俊容,即便被如此指责,眼帘也未垂,神情淡而无味。
似那河边悄立的古碑般无情无欲。
冷落如此。
等到她们把一些话语,翻来覆去的重复。
这人一双墨眸也不耐烦地望了过去。
登时把刚刚还在帮腔的几个女孩,吓得花容失色。
那被唤做笑笑的表白女子,更是泪珠夺眶而出,羞愧欲死,捂着脸像猫儿般跑开了。
“笑笑!”
同行的女伴儿也有些委屈,睇了这年轻男子一眼,十足幽怨。
她们慌不择言地说:“翎公子,笑笑那么喜欢你,你还这般无情……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翎公子,要是少寨主,少寨主就不会这样!”
“跳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你陈情!翎公子,你连她都拒绝,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娶老婆了?”
她们硬气地说了一两句,可没有一个敢靠近燕翎。
见他只是站在那儿,没有半点的表示,生气归生气,却又惧他。
一个个的,倒是跑去追那可怜的笑笑了。
坡地里风斜草垂,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走后,只有热烈的阳光继续洒了下来。
又恢复了以往的静谧。
风里。
玄衣青年的额发吹得些许凌乱,鸦眉弧度冷峭。
其下一双墨瞳似不含情绪的冻石。
那袭镂刻日月星辰的玄色祭司袍子上,交错的金银线也像是山谷里一缕若隐若现的岚雾。
被光影反射着,是繁复精致,又带着诡艳神秘的气质。
倏而他身子一侧,冷眸瞥向芷衣所在的位置,“出来。”
冷淡的口吻,毋庸置疑的态度。
芷衣也不觉得自己还能继续藏着,挥下隐身诀,同他行了一礼:“燕大公子,芷衣绝非有意窥伺,若是冲撞了你,还望原谅。”
“若非你无意,你以为我会到现在才指破?”
他语气锋利,不给她留半点余地,譬如应对方才的笑笑。
“只不过——”
燕翎斜眸望向她,“容姑娘,你每次都很巧。”
芷衣早知他的性情,并不恼怒。
只是平静地道:“燕大公子,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是在翻旧账吗?”
“那你觉得我在翻什么旧账?”燕翎语气冷冰冰的,像他这个人似的,就连日头下都如不化的千年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