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我才不吃回头草 心有转圜时

是放下,那些切肤之痛该谁来偿?”洮箐问道。

她仿佛是替胡叶子问,却又好像在替自己问。

“放得下,就让痛楚随风去。”

“放不下,就持着那恨移山填海,直至天塌地陷。”

“俯仰天地不过随心二字罢了,千万别看不透,又放不下。”狐狸奶奶说。

话语间,狐狸奶奶蹒跚地移到高塔的窗边,纵目远望。

洮箐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绣球花海中,徜徉着熟悉的身影。

蒋泽韵和陆知瑜的肩膀上挂着一团又一团卷成球的狐狸崽子,灰的黄的,杂毛色的……

崽子们嘤嘤嘤地你来我往叫个不停,你推我搡,打打闹闹。

将两人的头发扰得左右乱翘。

木棍儿更是将长长的猫尾巴像个白围脖似地环在蒋泽昀颈间,将他的脑袋当成自己的宝座。

乱哄哄的场面十分混乱,陆知瑜也跟着崽子们吱哇乱叫,闹作一团。

蒋泽昀却面色柔软,只轻轻地舒展身体,并不在意幼崽们的胡闹攀咬,放任它们把他当成游乐场。

或许是感受到洮箐的目光,蒋泽昀倏然抬头。

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

那带着柔和微笑的俊逸面庞,如慢慢盛放的花火般,欢欣而舒然。

眉眼俱笑,灿烂由心。

洮箐的视力与耳力说得上绝佳,此刻周围的一切声音与色彩却好像缓缓远去。

整个世界……

只剩下蒋泽昀舒朗的笑容。

于是她也不自觉地跟着他也勾起唇角。

露出同样柔软的表情。

“龙君,我后悔了。”

狐狸奶奶兀自说道:“我想再加一个愿望。”

“什么?”

洮箐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侧耳垂首问道。

“我希望龙君也能幸福。”

这个愿望让洮箐一愣,而后轻笑起来:“我好像给自己揽下了很多活。”

但那笑容泛起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洮箐抬眸,静静凝望着年迈的狐狸:“和你在一起,总让我想起一些憾事。”

“什么遗憾?”狐狸奶奶问道。

“从前我从不做梦,如今却日日和她们在梦中相见。”

洮箐有些答非所问:“只是我没见过她们老去的模样,不能像你的胡叶子那般,可以亲手摸一摸至亲的白发。”

那芜村的漫漫黄沙中,有她绵延的思念。

“她们挂念您,自然要用最美的样子相见。”

“不像我邋遢潦倒,只会徒增叶子的伤感。”狐狸奶奶安慰道。

“不过是我的痴梦罢了。”洮箐笑笑。

“若是牵挂也变成了枷锁,倒不如不念。天地辽阔,她们寻自己的自在,才能让我感到片刻慰藉。”

洮箐说,“我独自一人,也算不上太坏。”

“真的不算太坏吗?”

狐狸奶奶的眼神充满了担忧:“龙君,若是不尽快拿回肉身,即便您的魂躯有念力加持,也支撑不了太久。”

洮箐一愣,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肉身不在此处?”

魂躯,不过是魂魄凝结成的躯壳。

不会流血,痛感加倍,且极易消散。

姜渊盗走龙珠千年,洮箐始终没有上岸寻找,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能。

龙族封印是世上最坚固的所在,而洮箐被父亲封印在其中,就在龙族举族离开的那日。

龙珠,是封印唯一的解法。

可她还未破解龙珠的奥秘,世间唯一可以出入封印的姜渊便巧言令色地带走了她唯一的希望。

直至蒋泽昀跌入潮海湖时湖水震荡,将封印划开了个口子。

她才得以片刻的喘息。

那个极小的缺口无法让她的肉身通过,却能释放她的魂魄。

于是她便利用从契与蒋泽昀相连,再用他体内的半颗龙珠加持,让魂躯可以在岸上自由活动。

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一开始未曾察觉,可您一直向我输送灵力,再迟钝也该发现了。”

“您的状态瞒不住那些心有贪念的家伙,肉身若是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危矣!”

狐奶奶的担忧溢于言表,而洮箐自然明白丢了肉身的后果——

她的魂魄会被肉身的持有者吞噬殆尽,永远化为虚无。

将肉身依旧置于有裂缝的封印中,无疑是一招险而又险的棋。

可若是她在遇见蒋泽昀时,因为胆怯而永远龟缩于封印之中,不抓住那唯一的机会上岸寻找龙珠。

那才是真正地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没有剩下半颗龙珠的踪迹,还有假龙神在暗中虎视眈眈。

不论在背后筹谋一切的是谁,洮箐都无路可退。

所幸如今封印还算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