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试放榜那日,季无虞保准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名次的。
因为,她又被温玦关禁闭写文章了。
“温美缺!秋闱都过啦!你还关我!”
温玦听这话,带着怒意反手把书房门关了,嘴里呵斥道:“没大没小的,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哦,栖梧宫那位。
温玦忽然想到后,撇了撇嘴。
他再不管背后逐渐变小的闹腾声,转身大步离去。
…………
扶府。
“解元?”
丘独苏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发出惊叹。
木泊颔首答道:“是的。”
得到了来报消息的人的肯定,丘独苏努力去敛了敛方才没控制好的面部表情,但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讶然。
他对季无虞参加科举一事一向并未插手阻拦,甚至在陛下面前还为她说了好话打马虎眼没让她卡住。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认为她过不了秋闱这一基础上。
她哪里是个做官的料?
“她的考卷呢?”
“誊录卷在磨勘后就和其他考生放在一块了,但这次据说……”
丘独苏抬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次的主考官向圣上求了季无虞的原卷。”
丘独苏的身子因着这一句向前倾去,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
今年是新帝登基第一个开科之年,朝野上下均极其重视,这次京畿地区解试的题是由近日升任尚书左丞的淮济所拟。
而这淮济,是天子近臣,除了温玦学生这一层身份,与朝中其他势力并无勾连。
特意去求季无虞的考卷,难道真是欣赏不成?
丘独苏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季无虞自小便受教于丘独苏,所看所想皆出于他,丘独苏自认为很清楚她几斤几两。
她很聪明,但对于被教条限制得死死的科举,无论是思想还是实际行为都和匹脱缰的野马般的季无虞,显然该是落了下风。
可她不仅过了,还拔得头筹。
丘独苏第一个先好奇的就是自己不在的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起之前的种种,永乐王府到关雎殿,再到刑部大牢,还有……
栖梧宫。
祁言。
丘独苏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忽地想到季无虞出狱后宸妃和他说起时曾隐约提起,说祁言对季无虞“用情至深”。
是了。
那会子他确实是费了不少心力来为季无虞洗清冤屈,甚至将推翻裴家的一手好牌提前打了出来,丘独苏当时没当回事甚至对他多有感激,至于情爱一事,像祁言那样的人……
丘独苏不由得想到自他掌权后的雷霆手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有裴泠沅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偏偏还搭上季无虞?
什么“用情至深”,分明就是“用心至险”!
霎时间的丘独苏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对因为祁言相救季无虞的缘故所产生的那点子好感直接一滴不剩,几番联想下来,几乎是全然笃定了祁言就是那个把季无虞推向火坑的人。
丘独苏咬着牙对木泊说道:
“叶重梅,我要即刻见他。”
…………
身边伺候着的丫头跑来拦住了去路,耳语几句,温玦皱了皱眉头,仿佛多不可置信般,但嘴角却微微上扬着,与他摆在明面上的想法相悖。
嘴里还那嘟嘟囔囔着,“真不知是祖上青烟冒了还是今年出题的发大水了,能让你白捡了个解元来。”
人在这死鸭子嘴硬呢,全然没注意与骂咧声背道而驰的金属碰撞声,已是越来越大。
到最后,书房的门直接“嘭”地一声打开来。
温玦转过身极为震惊地看着她背后那把被她拆了的锁,可反过来一想。
也是。
毕竟是丘独苏教出的人,身上多些奇技淫巧也正常。
季无虞则笑得肆意,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味,挑衅似地瞧着温玦,嘴巴里只差没叼着根狗尾巴草,语气是道不尽的得意洋洋。
“今年京畿地区的解元,你学生神不神气?”
温玦佯装无奈,可心里总归是欢喜的。
楚朝做官的规定较为宽泛,单科举来论,若是国子监里的学生是可直接进入省试,其中成绩优异者可以直接入那集英殿参加殿试。
温玦当年就是直接参加的殿试,他门下俩学生则都是靠举荐入的仕途。
总之,至少在他这一派是没有什么正儿八经地参加完这一整个科举的。
好吧。
温玦承认他后悔当时没有提出来收季无虞为徒了。
虽然他即便是提出来,季无虞也未必照办。
温玦想到这,徒然生出一丝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凄凉感,冷笑一声,轻飘飘地说道:“你把我门弄坏了?”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