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子妃。”皇后开始给她挽发:“不过这是太后的意思。”
她重申。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么,元镇这孩子心地好,性子也软,对那些弟弟妹妹从来都是礼让三分的。就算有人得寸进尺,害他受了伤,他对我,也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她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旁的意思,不过作为母亲,我自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小娘子为妻。此外再多一份私心,便是这小娘子,能护着他,帮着他,不叫他被人欺负,也就够了。”
夏晚照心中一动,从‘朱元镇居然要娶妻了’的震惊到莫名雀跃。
是一种她早已习惯的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豪气。
她想也不想地挺起胸脯,拍着胸口:“娘娘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着他!”
皇后很高兴,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晚照真好。”
她给夏晚照挽了一个简洁的单髻,给她戴上了红珊瑚额饰。
红润的珊瑚在眉眼间闪闪发亮,衬着一双漆黑眼瞳愈发深远好看。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我记得你有套红色骑装,明日你就穿上,还梳这个头。”
伺候夏晚照的侍女仔细瞧了瞧那发髻,点头应是。
夏晚照正要起身告辞,皇后却按住她双肩。“还没好呢。”
她又解了发髻,梳头、继续挽发。
“按理说,夏家人一诺千金,有你这句话,本宫应当放下心来。可惜,晚照你是个小娘子。”她低声继续说:“再过些年,等你的婚事也定下了,你就得与元镇保持距离,毕竟男女有别。再像如今这般时时玩到一处,会招人非议的。”
夏晚照皱起眉头。
她是不拘小节,可不是傻,知道皇后说得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眼下她才满十一,朱元镇十四,已经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了,这等将来朱元镇娶妻,她嫁人,二人的情谊自是……
夏晚照整张小脸皱到一起,广袖下的小手已经不自觉紧握成拳。
他大爷的,那场面光是想象,她都想揍人了。
皇后透过光可鉴人的镜子看到她的脸色,偷偷抿了下嘴唇,没有再出声,她要让这小家伙好好想想,努力开窍。
皇后出身士家大族,身边服侍的人众多,但她梳发的动作却很灵巧,不过片刻,又一个发髻挽好了。这次的发髻很繁琐,是长安城里没见过的样式。皇后专门为她细细挑了一套珍珠头面戴上。
珍珠的色泽正衬了夏晚照细腻白皙的肤色,自带的厚重感也压住了眉眼间的一丝不羁,她后退了一步,满意地欣赏着亲手装扮出来的美人。
身侧传来宫人们惊叹不已的称赞声。
回过神的夏晚照也不由得看向镜中的自己。
很陌生。
端庄,大方,就像长安城里每一个贵女。
只不过,比她们美多了。
皇后也跟着笑道:“瞧瞧我家晚照,这一打扮,简直要把长安城所有的小娘子都比下去了。”
忽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地抓住晚照的手:“我看要不然呐,你给我当儿媳妇得了。”
夏晚照又愣住。
下一刻,心如擂鼓。
——
宽敞的营帐中,水汽氤氲。
屏风后,两个宽大的浴桶相对而立,宣帝居左,镇南王占右,两人一边洗,一边说话。
“你真打算让晚照接手你的位子?”宣帝问。
夏司南一笑,漫不经心:“到时另说。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还知道分寸?”宣帝黑了脸:“你的分寸,就是给她用上传男不传女的汤浴,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力大如牛,提着二十斤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还是拨给她足足一个百人营,跟着她在长安城到处惹事生非,找人陪她玩攻防战?还是让麾下军师,手把手教她如何帮着你处理真正军务?”
天知道当他看见军报上那稚嫩的字迹时,人都气笑了。
这对父女是真敢呐!
“什么二十斤大刀。”夏司南先是不满的反驳了一句,随后嘿嘿一笑,极其欠扁地说:“已经换成三十斤的了。”
宣帝差点被他气得吐血,手中搓澡巾啪地一声甩了过去:“哪个与你说这个!”
镇南王伸手接住飞来的搓澡巾,气定神闲地搓着背:“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夏家家训里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话。打仗嘛,刀剑无眼,运气好也就多几条疤痕,运气差断条手脚,再坏些,尸骨无存。这种事,自然是要家里男人出去顶的。”
宣帝挑眉,看着他胸前背后纵横交错的伤痕,默然。
王安默默递上另一块搓澡巾。
他接过,打湿了,却没什么动作。“那晚照……”
“我自是舍不得她吃我吃过的苦头。”夏司南语气坚定:“所以我把她送回长安,如果她想,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