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小时候蹦蹦跳跳的淘气,她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可眼角眉梢的骄傲与跋扈,却是半分不减。…风亚娘知道逃不掉,干脆回过头,正大光明地看。可看着看着,她又满心不甘,满心愤怒。
老天何其不公!分明都是人,却有人出身卑贱如她,有人出生便高高在上,如夏晚照!!
她风亚娘这辈子不择手段拼尽一切力气往上爬,最终还是躲不过在夏晚照这种全凭祖辈余荫,步步高升的贵女面前,任其宰割的下场!
“你倒是好运气。“夏晚照轻笑着开口:“当年李家不愿将事情闹大,只送了李英出来让我痛打一顿,只当是我和他年少轻狂,小孩子之间的胡闹罢了,因此让你逃过一劫。你也不用这般看我,这些年你要是洗心革面,或许还能逃过第二劫。若不然…
她眼神变冷,手中冷月刀轻柔地划过她的鬓角,一缕掺了几根白色的头发,无声无息地断落。
满意地看到风亚娘眼中怨恨之色被惊惧所取代,夏晚照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胭脂楼里的所有人,都会被带走审问。
走出胭脂楼后。
夏晚照忍不住回身观望。
“在看什么?”
一旁传来熟悉的温柔腔调。
夏晚照这才发觉,不远处的街道上,停了一架马车,车架前一人长身玉立,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朱元镇?”她低声唤出来人姓名,眼底很快盈满笑意。“在看这灯火通明,外头看来富丽堂皇的胭脂楼。“她说:“内里藏污纳垢,多年来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朱元镇踱步至她身畔,与她并肩看了一会儿:“那就拆了它。”
“拆了这一座胭脂楼,还有十座,百座。”她的目光落在十丈之外,满是莺声燕语的另一座花楼上。
这一回,朱元镇沉默了好半天。
最终他说:“给我十年时间。”
语气坚定。
夏晚照猛地转头看他,看了好一会儿,忽地轻笑:“这条规矩存在了千百年,你不怕天下大乱?”“规矩是人定的,一国之君,不就是每一代定下新规矩的人吗?我可以让神仙草那条新律不避权贵,将来自然也能让长安城再无一所花楼。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你说过,要为我护这山河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他半开着玩笑,想用轻松的方式一笔带过这郑重的承诺。
夏晚照却不打算如他所愿:“刚才朱启祥说,你小时候,是有意接近于我。在你心目中,其实一直把我当成把刀,来做所有你想做,却又自持身份,不方便做的事。”说话期间,她一直盯着朱元镇的脸色,要看他做何反应。
不过朱元镇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嘴角的笑容一直挂着,可他的回答是:“他说得没错。那你呢晚照,那些年里,你当真一无所觉吗?″
“一无所觉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明知你是在利用我,还要心甘情愿地做你的刀,傻乎乎地,随你利用?”“也或许是你意识到,我对你的心思早已不是单纯的利用,这才对我千依百顺,哄我高兴的呢?”“我哄你高兴?”夏晚照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谁哄谁?”
朱元镇毫不犹豫:“我哄你!”
说完之后,两人四目相对了半天,终于撑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夏晚照笑得尤其大声,姿势也是豪迈,前俯后仰的,弄得朱元镇不得不伸手扶住她。
最后。
她止住了笑。
头抵着他胸膛。
朱元镇眼底满是笑意,双手温柔而坚定地拥住了她。“没错,我是你的刀。“她在他怀里轻喃。为他披荆斩棘,义无反顾。
“可你也是我的。“她又说,在他怀里微微仰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却是一抹野性十足的笑意。“全心全意。″
“对。”
他不假思索地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