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吩咐,说那夜送药的是郑二姑娘,也是忐忑不安。只是四殿下目盲,看不清他的神色,才能糊弄一二。
“回姑娘话,我们殿下对您一向言听计从,临近午时才回去。立时便病倒了。“枉生目光躲闪,不敢抬头。午时?那岂不是快两个时辰…
郑明珠暗自叱一声,回身又进入殿内。
“萧姜,瞎子……你没事吧……“她探向男子的额头,虽冒着冷汗,却不烧。
不像是寒症,可见他这样虚弱,当真是性命垂危,作不得半点假。
郑明珠快步回到文星殿,来到郑兰所居的侧殿之前。“去通报,我找你们二姑娘有要事。”
守在殿外的两个宫娥面面相觑,郑兰才歇下,不好搅扰。可大姑娘又行色匆匆,半点不敢得罪。“快去!”
还没等小宫娥进去,郑兰在里头便听见了动静,低声吩咐:“让大姐姐进来。”
郑明珠独自进去,屏退外头一干人,长话短说:“萧姜此刻命悬一线,有姑母的人在,没法子唤太医来。”“我知道孟元卿之前给了你一些救命的药,或许能救下萧姜。”
孟家长公子不仅才高八斗,还颇通医术。长安城,广济街巷转角处的回春堂,便是孟氏的医铺。讲经博士是个闲职,孟元卿无事,便会在回春堂坐诊,接济些穷苦百姓。其高风亮节,长安内的人,没有不称颂的。
从几年前开始,郑兰便有一方小药箱,里头是各种灵验的方子和应急的药,便是孟元卿所准备的。每年若得了新药,便会多添些。
上次在鸿胪寺官署,郑兰送去给萧姜的外伤药,便出自孟元卿之手。
“四殿下怎么了?“郑兰连贴身的宫娥都未曾留下,才敢表露出一些情绪来。
在躲避皇后的视线上,她们姐妹二人难得一致。“他…“郑明珠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他得风寒了,许是上次姑母仗责后,还未痊愈。”
她这些时日分明见萧姜气色红润,身子康健。难道是内里未曾好全,便……
郑明珠神色忧虑,不像是作假。郑兰犹豫片刻,到里间翻出药箱。
“不成,这样出去,待姑母病愈,只怕要责问。”“那我们再等等。"郑明珠先回到自己殿中。思绣将一匹布送去椒房殿便回来了,二人遣了云湄出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姑娘,不如歇息片刻吧。“思绣见少女在殿中来回踱步,忍不住劝道。
郑明珠摇头,她静不下心来。
萧姜虽可有可无,她却从没想过让他死。到底也相处了这么些时日,还想着日后给他封个富庶地,做个闲散亲王,安稳一生便罢了。
若真是折在今日,也是萧姜的命数。
更深露重,郑明珠带着郑兰,抄着一条自幼在未央宫长大的郑兰都不知晓的近路,从掖庭旁的一条小巷口来到锦丛殿。
郑兰来到榻前,见到男子模样,知晓郑明珠所言不虚,当即松了口气。
郑兰本不想来的,又怕萧姜真的出事。毕竞她们姐妹不和,母亲派去的人,几次欲害郑明珠性命。“我们两个对医术一窍不通,又怎知给他吃什么药?”郑明珠在木箱中翻找着,大大小小的瓷瓶上,贴着不认识的草药名。
二人愣住,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好。
“四殿下,不是得了风寒吗?“郑兰又燃起两根灯烛,仔细查探着萧姜的状况。
似乎,真的不是风寒。
“上次仗责时,伤了脏腑?“郑明珠目光飘忽不定。今日吹过冷风,又牵动了上次的伤,只能这般解释了。“我们定是瞧不出什么的……表兄给过我一味吊命的药,先喂给殿下。"说着,郑兰在箱中取出一只小药瓶,“大姐姐,把这个喂四殿下。”
而后,郑兰又捻起一包草药,向殿外去,预备着烹煮。“哎,你……“郑明珠想去烹药来着,可人已去了外殿。她倒了半碗水,不情不愿地坐在榻前。
郑明珠将两方软枕堆叠在一处,双手环住萧姜的脊背,用力向上提。
男人失去了意识,身子沉重。
“我让你在殿外等一个时辰,你倒是听话。”“我若让你把刀子插到心口,你是不是也乖乖能照做?”
郑明珠自顾念叨着,越说心中越气。药丸塞入这人口中,碗沿抵在毫无血色的唇边。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说与谁听:
“看在你这样为我卖命的份上,日后封你去江淮、临淄,吴郡…随你选,如何?”
“前提是,你能挺过今日。”
顺下药丸后,郑明珠作势抽出软枕。下一刻,手腕被握住,她被这股力道向下拉,整个人贴着薄衾。瓷碗中的水倾洒出来,顺着指尖淌。
耳边轻浅细痒。
“郑姑娘,我做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