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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云鬟 离京城

椒炒蛋与一碟熏肉片,菜色简单,风味却俱佳。

墨时埋头吃了两碗饭,最先下桌,端了盏烛台去房中写字。姜憬拨动筷子,道:“阿芙,我们也走罢。”

上京。

上京车水马龙,匆忙拥挤,可谓是富贵迷人眼,但见过繁华之景后,她们都不想呆在一处安顿下来,也好过个好年。"

兰芙夹了块肉片入口,唇上沾着一丝清浅油花,“好,正有此意,快过年了,我们先寻"我们也回江南吗?"姜憬问。

又不能回江南。

兰芙吃饱了,放下碗筷,辨不清眸中是何种神色,微微摇头,开了口:“想回江南,但她深知祁明昀的心性,她等闲不会轻易死心,必要搜寻一番她的下落才肯罢休。尤其是江南几州,永州、青州、安州,乃至依山带水的其余州县,他定会派人翻来覆去的找。她怕被他找到,再一次撞入虎口。

至少这几年,江南去不得,不如就留在北方,也正好省了车马辗转,路途劳顿。最终,经几日彻夜商谈,她们定下去离上京不远的益阳。益阳虽临近上京,但在寸土寸金的其余几州中实在算不得是块富庶之地。前几年一场瘟疫爆发,持续数年之久,导致益阳城死了许多百姓。许多人为躲避灾祸,选择背井离乡,早在外地安了家置了业。死的死走的走,益阳如今还没缓过那股劲,仍是人口稀薄,物产匮乏,一些江南商贾欲将生意引到上京临州,也多不会选择益阳。可不求大富,只为温饱,追求安生日子,益阳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山之隔的益阳落脚。

祁明昀知她思念家乡,定会去江南寻她,可他不会想到,她仍在北方,就在距上京一收整了几日,带的东西也不算多,三只包袱里只塞了几件寻常衣物。这日上午,三人带着一只狗,乘马车出了城门。

阁化为疾速闪退的掠影。

兰芙掀帘探首,地上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的车辙,耳畔过风,衣袂飞舞,身后的参天楼天幕澄澈碧净,众鸟高飞,夹杂着浓重北音的人声渐渐消弭。上京便如一座牢笼,她终于走了出来。

马车行过条条蜿蜒曲折的官道,从日升走到月落,四周从红墙绿瓦到白墙黛瓦,景致截然不同,她们便离上京越来越远。

墨时耐不住困意,趴在兰芙腿上睡着了。

入了夜,风寒露重,兰芙从包袱里拿了件厚袄盖在他身上。冒着风雪去安州时,他还在你肚子里呢。

姜憬望着墨时的睡颜,突然慨叹:"日子过得真是快啊,他如今都长这般大了,当年我们“是啊。”那年的光景叩入心弦,兰芙鼻尖酸涩,眼眶一热,“谢谢你小憬,万幸每次都有你陪我。”

姜憬恬淡一笑:“不说这个。

"

夜很静,弯月旁卧着几颗明亮的繁星,唯能听见沉亮的马蹄声,与风拂过路旁草杆的簌簌之声。

车夫是个热情女子,与她们一路畅谈,三人笑音爽朗,无拘无束。后半夜,兰芙不困,同姜憬谈起幼年之事,说起在黄泥地里打滚、去河边洗脚浣衣的日子。

兰芙有些饿了,伸手去包袱里搜摸包好的糕饼,却无意间触碰到两颗微凉圆润之物。她将东西拿出,摊在掌心,是两颗明亮熠熠的珍珠。

她招呼姜憬过来:"小憬你看,这两颗珠子我瞧着莹润无暇,许是值些钱,等到了益

阳,我先拿去当铺当了,换些银子,好供我们找到住所。"这是她出来那日从披风的前襟上拽下来的,一直藏在袖间带了出来。当时走得急,顾不上多想,若是将那些她常戴的首饰随意藏几支出来,拆卸下来拿去当铺当了,往后都不愁吃穿了。

他亏欠她那般多,她只取这点东西也是她应得的。

次日清晨,山间薄雾缭绕,溪水淙淙,一束日光穿透朦胧白雾,洒在泠泠清溪上,宛如一道摇曳的碎金。

马车再往前行了几里路,泥泞山路瞬然平坦开阔,可见一座石砌的城门拦在眼前。她们付了车费,在城门口下了马车。

粗犷陌生的乡音。

益阳地广人稀,难有上京的熙攘之景,城中虽店肆林立,来往的百姓却不多,耳边是终于到益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