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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云鬟 除夕夜

少,不再辗转难眠,查了墨时的功课后,吹了灯便即刻歇下。

来,没了活干,绣坊早便关了门。

今日是腊月二十七,离除夕夜仅剩三日,渡口的货船已停,绣坊不再有江南的布匹送兰芙这几日躲在家中吃睡逗狗,月桂比刚见它时要胖了些。从前在府上顿顿有肉饲养,她将它带出来后,只有饭桌上吃肉时才会给它留下一小块肉,若没买肉时便是一碗粥水或是和着汤的米饭。

也会摇着尾巴吃完。

起初,她还担心这只狗被娇养惯了,想必是不会吃,可月桂嗅到菜汤拌饭的味道,竟狗送给她,连毛发与性情都这般相似。

直到如今,她一看到这只狗还是会想起当年的花点,她不知祁明昀是从何处找了这只午后,姜憬也回来了,还拎了一包酒楼今日剩下的特色点心回来。益阳的点心口味多是酥脆油香为主,兰芙吃了半块炒米糖,虽十分香脆,嚼着却有些干硬。

她自小便爱吃软糯粘牙的甜点心,在油纸袋中左挑右拣,翻到两块油润润的八宝油糕吃。

今日赶上两人都在家,兰芙吃了点心,便提议将灯笼挂起来,预备迎接除夕夜。姜憬觉得妥当,去隔壁宋婶家借来一张挂东西用的小竹梯。竹梯刚贴靠着墙根放稳,兰芙跃跃欲试,拎上灯笼,抬脚便跨上一截。“小心些。"姜憬在下面扶紧竹梯,替她看灯笼悬挂的方位是否会歪斜。"挂这可以吗?会不会歪?"兰芙离的太近,观不清全貌,只能每挪移一步,便反复询问她。

姜憬迈开脚步,站得远了些,目光来回逡巡,终是点头:"可以,就挂那处,正好是中间。”

挂好灯笼,二人又将那几张春联逐一张贴上门。

原本清冷空荡的院落经这一装点,转而生动喜庆,年味深浓。姜憬答应给她绣香包,她绣工不算精湛,用的也是最为寻常的平针绣,白日未得空闲,几乎都是夜里拿出来偷偷绣几针,绣了半个月,到如今也快完工了。她不欲提前告知兰芙,贴好春联便以午睡为由,关上门躲在房中偷偷绣香包。事上架。

兰芙坐在被窝里看话本,益阳街上买的话本都是些早已刊刻过的旧书,毫无时新的故无趣。她放下书,欲浅浅打个盹,一觉却睡到天边挂满灿烂红霞。她在府上百无聊赖,早将这几本册本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闭上眼都能背下来,实在是得惬意舒适,加上她日日按时服药,夜里很少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莫名其妙坐起来哭。墨时长大了,任何事都能自理自处,如今也无需同在安州时那般担忧生计,日子也过南齐境内,越往北边冬风越凛冽,寒意砭骨。

祁明昀率领朝廷兵马北上,北燕军似乎也未预料到,全军沉浸在侥幸夺得一座城池的喜悦中时,前方大军重整旗鼓,悄然逼近。

朝廷军不消五日便夺回赤峰堡,杀得北燕军措手不及。李忠留派在赤峰堡的守将贺庭春当夜便被生擒抓获,此人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当即倒戈反水,表示愿归顺朝廷,为表衷心,恭敬奉上了北燕军行军路线图。草,射杀了敌军三名将领。

拿到这张路线图,祁明昀当夜带人从敌方左右两翼围攻,烧毁了敌军后营的军资粮那封告天下兵马书一下,各地兵马还在聚集,正源源不断从各方向北地袭来。李忠得到大军压境的消息时,惊诧且愤恨。

他还是高估了龙椅上那个黄口小儿,他本以为幼帝对祁明昀恨之入骨,只有依靠世家才能得以翻身。是以,他认定那小儿不敢轻举妄动。

可哪怕九五之尊也会贪生怕死,他竟能联合他最痛恨之人,下了告天下兵马书。他不怕彻底得罪了那些世家,他竟真要与那贼子共享李氏江山。李忠一腔沸腾的心血骤然熄灭,他怒杀了三名暗探,欲唤来各方将领商议突围战略,可身旁之人死的死,降的降,早已无人可用。

任凭他的北燕军将士如何英勇无畏,失了主将,军心不稳,也终是螳臂挡车。地网,就等李忠自投。

他连夜带着膝下二子弃甲溃逃,祁明昀故意撤了右后方的兵马,在这条路上设下天罗果不其然,李忠父子三人齐齐入套。

他恨李忠入骨,这么多年,他蓄意挑起那些世家的野心,给他惹来一身的麻烦。条臂膀依靠,定会作鸟兽散,夹着尾巴做人。

他亲手杀了李忠父子三人,从此北燕军再也不是谁的私兵,京中那些世家失了李忠这他本是说许要等开了春归京。

可他如今又不想了,他觉得那时太晚了。

是以,他乘胜追击,势如破竹,抓住空子便丝毫不给敌军喘息的机会,次次冒险深入,诱敌入伏。

一月间,北地硝烟弥散,十里烽火化为灰烟,排排铁骑激起纷扬连天的尘粒。此战告捷,他站在尘土飞扬的黄沙地,伸手接了一捧雪沫,不知上京此刻可也有在下雪。

战胜并未让他感到多幸喜,他此刻只希望能快马加鞭赶回去陪她过年。他连夜整兵,打算明早便启程回京,算算路程,许是能赶上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