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来是必然的。
安抚好了奶娘,施元夕的目光落在了药碗上。
他们手中的银钱太少,早就支撑不住她看病吃药了,但这碗药明显是新煎的。
墙角的药炉,虽用过了几次,但看着也还很新。
施元夕问:“这药?”
张妈妈道:“是京中送来的。”
施家让人给施元夕送来了二十两银子,还请了位京里有名的大夫来,给施元夕治病。
“可有什么不妥?”张妈妈轻皱眉,她收到东西时,也格外诧异,但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机会,她不想让施元夕错过。
施元夕垂眸,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无碍。”
她刚清醒过来,身体虚弱,只喝了药,吃了半碗粥,便早早睡下了。
这三年,张妈妈已经尽力将她的身体养得很好了,但比起正常人来,还是瘦弱了一圈。
所以施元夕清醒后,并没有走出这个破落的小院,也没有主动提及去见京城施家来的人。
她沉得住气,施家的人却不然。
隔了两天,清晨一早,便有人找上了门。
来人是施元夕大伯母身边的管事汪氏。
汪氏被乐书领着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外给野花浇水的施元夕。
哪怕有所准备,亲眼瞧见施元夕后,她眼中还是流露了几分惊诧。
此时不比当年。
刚听闻施元夕失了神智时,府里不少人都觉得是施元夕耍的手段。
可这一疯就是三年。
施元夕离开京城时就已经年满十八,年华易逝,女子经不起半点耽搁。
尤其是施元夕这种一心一意想要攀高枝的人,哪会装疯卖傻三年之久。
和汪氏一起来的大夫也证实了这一点。
且就在这处宅院,四天之前她亲眼见过施元夕双目空洞,神情麻木的模样。
今日再看,她眼眸中多了神采,但跟三年前,又隐隐有了些不同。
“听闻三小姐病愈,奴婢特来给小姐道喜。”汪氏回过神来,满脸喜色地道:“奴婢来越州前,大夫人再三嘱咐,不论花费多少银子都要将三小姐治好。”
“大夫人在家中就时时念着您,这会儿若是知道您身子大好了,指不定多高兴。”
施元夕看她:“劳大夫人惦记。”
汪氏见她确实恢复了正常,还格外好说话,脸上笑意更甚:“三小姐是大夫人看着长大的,便是……她也不忍心就这么看着您在外受苦。”
张妈妈道:“汪管事的意思是?”
汪氏定声道:“奴婢此番前来,就是得了大夫人的令,来接三小姐回京的。”
回京。
张妈妈心头一跳,忙抬头去看施元夕。
汪氏趁机抬眼打量着施元夕的神色。
施家将疯了的她扔在越州,三年来不管不问,如今突然要将她接回去,汪氏本以为,施元夕会趁机发作拿乔。
可她一抬眼,就听施元夕说:“那就有劳汪管事了。”
汪氏准备好的一腔说辞,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喜不自胜地道:“三小姐这般明事理,也不枉费大夫人如此心疼您了。”
说罢便起身告辞,去筹备施元夕回京的事了。
汪氏走后,张妈妈神色凝重。
当年府中大夫人,借着施元夕被第三次退婚的事,将她送到了这偏远的越州来。
而今怎会这般好心,派人给她看病,还主动将她接回京中。
这京中,还不知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施元夕。
施元夕拉住她的手,对她笑:“放心。”
京城早晚都得要回。
大伯母不派人来,她也会主动想办法回去。
留在越州,除了施家这个破旧的宅院外,她手中什么都没有,还有个施家女的身份,施家若何时想起她来了,就能用一张婚约直接将她嫁出去。
施元夕不是听天由命的人。
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既然将她送了回来,那她的人生,便只能由她来自己来决定。
三天后。
汪氏备好了船只,施元夕带着寥寥几件行李,张妈妈、乐书两人,离开了小院。
临走之际,施元夕回眸看了眼这个破败的小院。
施家对她并不上心,这小院年久失修,周遭环境也算不得多好。
可她们却能在这边安稳地住上三年。
施元夕收回目光,上了一顶青色轿子,到达码头,又改换了船只。
越州偏远,哪怕是走水路,也将近行驶了半个月,才驶入了京城境内。
船只抵达码头时,已是黄昏。
橙红的夕阳将水面染得炽热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停着一艘奢靡的画舫。
快要入夜,画舫上点了灯,灯光在水面映射下摇曳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