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树冠被吹得沙沙作响。薛庭笙垂下眼皮,目光掠过沈南皎腹部:那团生命体一如既往安安静静的团在里面。
她的目光又落到沈南皎右手,他右手衣袖一直垂过手腕,薛庭笙只能看见他手指上缠绕的一些纱布。薛庭笙从檐廊的台阶处走下去,走到天井里。沈南皎的视线也从明显的向上仰望,渐渐放低。
直到薛庭笙走到他面前,沈南皎的视线变成从高往低的俯视。
薛庭笙:“那老不死的芥子囊,你有拿走检查吗?”沈南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锁星派的那个吗?当时我忙着带你回来,就让我师兄去了一一我还没找他要,呃,你等等,我这就去问他…”
他立刻就要去找林司林,转身便跑,因为心慌意乱,什么都没注意,转身往前第一步撞上荔枝树。薛庭笙沉默片刻,伸手抓住沈南皎腰带,把他往后拽。沈南皎踉跄着站稳,捂住自己额头倒抽气。薛庭笙想不出撞到荔枝树能撞出什么伤来,但是沈南皎一副很痛的样子。
她总不好对孩子的父亲视而不见,而且沈南皎也确实救过她的命一一救命的情分不大好还。
她绕到沈南皎前面,“你把手挪开,我看看。”沈南皎抱怨:“这树硬得像铁。”
他边说话,边移开手,露出额头,只见额头上有一小块被撞出来的红肿。
甚至都没有破皮。
薛庭笙的目光停留在那块红肿上,片刻后,她又看向沈南皎有些润泽的浅色眼瞳。
薛庭笙真心实意道:“都没破皮。”
沈南皎:“……可是都肿了啊!我自己摸到了!”薛庭笙:“都没破皮。”
沈南皎:“?”
沈南皎:“它都肿了啊!”
薛庭笙:“都没破皮啊。”
沈南皎被气笑了,薛庭笙觉得很无语,两人四目相对,已经不觉得尴尬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血压在无声的升「F]o
沈南皎觉得自己居然会试图和薛庭笙交流一一自己真是疯了。
薛庭笙则觉得会信了沈南皎鬼话,甚至还担心了他几秒钟的自己,更像是疯了。
两人不欢而散,被留在回廊上面的明月明什么也没看懂,摸着自己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
不一会儿林司林端着饭碗从她身后路过,见她表情凝重望着底下天井。
林司林纳闷她在看什么,于是也探头去看底下天井,天井里除了那颗荔枝树什么都没有。
林司林:“你在看什么?”
明月明:“我在思考。”
林司林:“嗯?”
明月明抬头,严肃的望着林司林:“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和小孩子已经有代沟了?”
林司林大惊失色:“不至于吧?我才二十七,平时和我师弟师妹们聊天也没感觉到什么代沟啊!”明月明指着天井道:“刚才你师弟撞到了那颗荔枝树,他那个重伤的朋友过去看他撞哪儿了。”林司林:“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要是撞到了我也会来问一声啊。”
明月明:“然后他两就吵架了。”
林司林…哈?”
林司林听得一头雾水:“这件事和上一件事之间,有任何的联系吗?”
明月明摊开手,严肃:“我看不出来联系,所以我就怀疑,我们两是不是也到了和小孩子有代沟的年纪了。”林司林…”
大
薛庭笙出门之前服用了易容丹。
她原本就和明珠庭的秦家不和,如今重伤未愈,更加不愿意跟秦家人对上,能避着还是避着一点比较好。走到街道上时薛庭笙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街道上衣襟印着秦家家徽的侍卫变多了。
她随便进了一家茶馆,点上饭菜后同旁桌打听。旁桌看她一副完全不知事的模样,诧异:“你居然不知道?昨天夜里,有天星坠落,落到了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将整个村子都烧成了废墟!”
“今天晚上我们城里要举行海祭哩,希望那个村子里的人能早日安息,投胎转世,不要变成恶鬼来害人。”薛庭笙谢了邻桌,去付饭钱时便将邻桌的茶水费也一并结了。
秦家没有把渔村被灭的真相公之于众,不过这也不稀奇。
人就是这样的。
嘴上说着自己是一城之主,会庇佑所有人,但实际上只是找了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搜刮财富罢了。真到了需要他们付出的时候,又会想尽办法粉饰太平。
薛庭笙早已见惯这样的事情,心境如死水一般平静,不会再为此起半分波澜。
到了傍晚时分,街道上纷纷点起灯笼。
明珠庭是个海上贸易城市,街道在入夜之后丝毫不见冷清,反而变得更加热闹。
行人如流水,大多结伴而行,薛庭笙独自一人,即使容貌平平也显得有些扎眼。
她已经在附近茶楼吃过晚饭,想到明月明说晚上会在院子里熬药,便准备散步回去。
薛庭笙才走了几句,忽然听见旁边的人惊呼一声。她侧过头去看了眼惊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