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原地没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轻飘飘落在了她脸上。
女人瞬间后脑发凉。
扪心自问:
我想封她,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没等水户多做什么,她立时捏紧了手指,然后在大名将要接茬的档口,自然的笑着打脸说:“我开玩笑的。”
虽然有点突兀,但怎么说呢。
顶着一脊背的白毛汗,姑姑尽量温声细语,竭力暗示丈夫到:
麓川殿这个称号,它是带着前任大名的蔑视和恶意的。
现在旧事翻篇,新生将至,彻底把它丢去尘埃里才最好!
“既然是您认真答应过水户的,就由您仔细斟酌一个好听的封号吧,而且——”
女人几不可查的咽了口唾沫,抓紧时间重温旧梦:“您当初在枇杷殿里牵起我的手时,明明答应过,一旦重回云上,就要把北岛送给我们的!”
这话是真的。
大名也记得自己说过,他甚至清楚的记得,自己说的不是送【她们】,而是在漩涡水户孩子气的索要了后,单单说要送给【她】。
但那时候只是口嗨,现在他是真的有一座北岛啊!
贷款许诺不心疼,兑现的时候却跟割肉一样——
姑父已经拼着名声受损,把涡潮氏的家纹附在了自己的国书上,付出到这种程度,领地就不是很想给了。
就算给,小城一座也就打发了,了不起挑个富庶点的地方。
但北岛……
年轻的一国之主好脾气的“啊呀呀”了两声,笑着执起妻子的手,玩笑似的捧场道:“由纪真的想要北岛吗?”
由纪夫人顿时原地坐蜡。
讲道理,这是她该经历的修罗场吗?
这样的问题甩在脸上,答想,显得太蠢,答不想,又太虚假。
在这里跟他掰开揉碎了分析利害,倒是能讲清楚,但讲的太清楚,就不像是被爱的女人,反而是利益交换的合作者了啊!
她正纠结的连笑脸都快端不住时,软绵绵的童声打破了对峙。
水户说:“我想要啊。”
年幼的女孩子盘腿坐着,和案几几乎一边高。
她自然的抬手去摸桌子上的点心,无所谓的说:“我们家的神社在北岛的山上,和族地很近的。”
“神社?”
“嗯哼。”
漩涡水户根本没给漩涡芦名开口介绍的机会,轻飘飘的截住话头后,就认真吃起了点心。
事实上,漩涡一族扎根涡之国的年月,长的都已经不可考了,就连涡之国这个名字,很大概率都是后来者们,从原住民自称中截取的音节。
北岛漩涡神社,通称纳面堂,供奉着包括死神面在内的二十七张大面具,是个半公开设施,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不少岛民新年参拜的首选。
大名不是很清楚这个事情,但隐隐约约的,居然真的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族地】【神社】。
关键词一清二楚。
还是那句老话,原本就属于对方的东西,给出去才不心疼。
大名心说正好,由头都有了——
“既然是祖传的场所,应该很重要吧?”
他用玩笑般的语气开口试探:“这么一说,不如把神社所在的山,连同曾经的族地一起封给你们算了。”
“正好水户想要封号。”
“与其让他们因为【忍者出身】的事叽叽歪歪,不如从继承神官之位入手算了。”
神职人员,纯粹的虚名。
但细究起来,地位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往上抬:“我记得最高可以封到斋王呢。”
短短几句话下来,既点明了自己不容易,还成功偷换了概念,甚至把“答应给封号”和“答应给北岛”两件事,含混着完成了捆绑。
反正要么就再议,要么你们就有点眼色,直接接受这个两样都打了五折的结果——
撒,东西已经摆出来了。
选吧。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考虑着是不是该彪点杀气警告一下他,旁边,水户高高兴兴的握着点心,欣然说好。
漩涡芦名原地卡住。
那边厢,水户像是没注意到这份异常一样,满脸好奇的追问道:“最高可以封到斋王的话,我可以直接当斋王吗?”
姑父扫了眼重新沉默下来的漩涡芦名,心头轻轻松了口气,一面感叹自己的急智,一面饶有余裕的逗起了孩子。
他说:“这个大概不行呢。”
“斋王一般由王室出家的女儿担任,所以才能封王,但王号不行,院号却可以。”
“我封小水户当斋院吧。”
小水户本人:……
嗯。
怎么说。
虽然猝不及防的膈应了一下,但现在这个场面,本就是她尽力引导出来的——
空头支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