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委屈。跪在地上,姿势也谦微。可季归闲的目光却和他的语气动作截然相反,直直看过来,锐刀利刃般,不见半点伏低做小,像要直接切到楚潋心里看看答案。
楚潋被他步步紧逼的动作问题弄得难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偏过头去,看了看旁边没有关上的窗户。冬日里人迹罕至的雪山,微凉的日光和煦的照在桌案上,照的她手掌按着的一块木头发白。
“一定要二选一。"季归闲还和她强调。
友,和我的命,你选哪个?"
他仰起头,舌尖在唇瓣轻点带出片妖异的水红:"或者随便谁,你的亲朋好话音落下,他头皮上传来一阵刺痛,楚潋手指蓦然攥紧他的发根。楚潋警告他:“别得寸进尺啊。"
季归闲一咧嘴,依旧盯着她,语气平缓地催促道:“那你说一下嘛。”楚潋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过了好半晌才放松下来。然后她垂眸,真的去想了一下,看着季归闲平静认真道:"那我就谁都不选。"“等你们都死了,我就把背后作乱的人撕魂碎魄。然后,这世间有万万种办法,时间、因果、命理...不管是哪一条路,我会把你找回来。"季归闲不肯放弃,刨根问底:“如果我就是没有了呢,不管从哪里你都找不到我了呢?
’"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如果,没有这种如果。
楚潋打断他:“我还能怎么样。死了道侣,我当然要好好活着,然后把你忘了,找个更年轻更俊俏的。"
“那不成了,你是忘不掉我了。"季归闲恬不知耻道:“我就没见着这世上有比我还英俊潇洒的男人。"
距离人间界李朝中州回风山的第一场雪已经过去一月。周元生鲜少来人间界,此行颇有兴致,一路摇摇摆摆坐着马车上山。载着无妄界魔主的马车在一拐弯处停止,前面幽林乱石,没有去处。驾车的魔将有点纳闷,挠挠脑袋砖头喊道:“魔主,是这儿吗?前边没路了啊。”
周元生掀起车帘,往外看一眼,指头一点,一缕魔气往外探去。随着魔气外散,前面的幽林乱石忽然消失不见,又冒出一条平坦整洁的大道来。周元生笑道:"这不就有了吗?"
他放下车帘,靠回座椅上,无不感慨:“虞叙昭死了,水衍玉统领东洲,青龙一族扶摇直上。前两天,仙帝又给逍遥王加了珠,白玉京至此已全然都在李明月手下。九幽,范太平和步家家主再没露过面,楚瀛身边陪着的只有谢观棋和步秋月。
万钧仙府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说楚潋这次回来要向当初冤枉她的万钧仙府和天机阁复仇,说楚潋修魔与我无妄界联合,要向原清玄报当初那一剑之仇。"“风风雨雨,都和她脱不开干系。结果她倒好,在这儿隐居山林清闲度日。从一个废人到大乘期强者,这都还不到一年吧,合理吗?太吓人了。“魔主,楚二殿下如今已经是大乘期了。"魔将忍不住插嘴:“她才出来多久,"
这种速度这种程度,旁人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连羡慕嫉妒的心思都起不来。季归闲遥相对峙,最顶上还有两道身影俯视大地。周元生手一挥,面前漂浮出来一个水晶球。里面烈焰黑雾滔天,麒麟巨兽和"吓人的可不只是楚潋。"他目光落到充斥大半个水晶球的黑雾上,紧接着看向虞叙昭快要咽气时那一闪而逝的紫光,若有所思:"这里面的水深着呢。我到在也是好奇,我这位季道友到底是何许人也?他如今的水准,是半步准圣还是更高?"
旁人只能看到季归闲在和原清玄的两面夹击下不得不调转力量集中对付一边,他却总觉得那一下季归闲其实可以应付。那人就是故意的,小气又睚眦必报,故意要楚潋来和虞叙昭对上,要让楚潋为他杀掉虞叙昭。他和季归闲相交不深,但这真的太像是季归闲能干出的事了。晶球从马车里走出去,抬头看到不远一座精致院落前的季归闲。马车接下去没走多远的路,周元生首先听到一阵清脆的鸡叫。周元生收起水季归闲这次东洲一战,一战成名,程度堪比当年的原清玄。如今这六界名声大躁的神秘强者正腰系宽布,大袖用布条绑着,手里揣着一竹篾往地上撒米。那自如的身态、娴熟的动作,真是像极了周元生从山下走来是看到的田间农妇。满地都是活泼乱跳的鸡,各个都精神。见到一众凶神恶煞的魔将也不怕,悠闲来回踱步,五彩缤纷的尾羽快要翘到天上去。季归闲轻轻啧一声,丢掉手里握着的米,直起身看向周元生,面无表情。周元生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微微笑一下:“季道友可还认识我?"
楚潋推开院子栅栏的门走过来:“来了啊。"
季归闲原本漠然还有点不耐烦的面上一下就有了笑。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把扔掉竹篾,热情朝周元生大步走过去,在楚潋来之前单手搭在周元生肩膀上,用力一拍:“周老兄啊,好久不见!近日来书铺的生意可好啊?
!"
周元生半边身子都往地里陷了陷,失笑道:"不错、还不错。"楚潋穿一身清清爽爽的水蓝色衣裳,一头乌发用同色发带绑在身后,扔给周元生一个红彤彤的东西。
周元生下意识接过来,定睛一看,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