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归闲表情瞬间变了,喉结相当克制地滚动几下。最后他恰到好处维持一个谨慎克制的观察状态,没有再擅自靠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楚潋脸上的表情。地上的黑丝却铺展得更开,完完全全封住楚潋各处退路,将包裹在控制范围内。季归闲踌躇,耐心轻声问道:"怎么啦?"
"业果是什么?"楚潋单刀直入:"什么业果,谁的业果?你上回没有和鉴明一起去白玉京,你干什么了?我问你有没有事情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开还是平静的问话,越到后面,楚潋口吻越严,最后她眼瞳中间已经有一点血红幽然浮现。
其实她想问的是季归闲为什么要骗她。可“骗”这个字实在触目惊心,在她-片狼藉的过往中着实能够牵扯出一大串血淋淋的回忆。她下意识不想这些和季归闲扯上关系,牙关一碰,话出口成了:“....你为什么瞒我?"
“没有,没瞒你呢。"季归闲观察楚潋状态,慢慢靠近她,低声道:“没想瞒你,就是怕你担心,没说。"
怕她担心没说?
潋手腕,不远处黑线感应到他紧绷的情绪,瞬间危险收紧。楚潋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转身就走。季归闲表情立变,两步追上去握住楚楚潋没回头,垂眸颇为平静地看着那些黑线:“做什么?"季归闲嘴唇嗡动,眼珠牢牢盯着楚潋:“你要去哪里?"楚潋抬头。
天道余怒未消,如今却又不好拿她撒气。天雷在人间搅动一番,空气中立即闷盖上一层湿重的水汽。
“进屋找地方坐。"她垂下眼来,说道:"要下雨了,还待在外面做什么?没让院子被两人打架的余波摧毁。
先前季归闲和梵渊动手的时候楚潋一直站在院子将院子护的严严实实,这才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门一关,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内季归闲立即微妙地放松不少。他随楚潋一路走入也整理了一番思绪,等拉着楚潋的手坐下的时候,他身上的那点躁动也不见了。
"你被虞叙昭劫持的那次。"他平铺直叙,语气微沉:"我去了一趟汤谷。楚潋重复:“汤谷?”
汤谷,极东日出之地,其中遍布扶桑树,至刚至阳。北玄城就与汤谷毗邻,以取其力量抵御九幽。
“汤谷遍布日精,中间生着一颗百米宽的扶桑树下。我在那颗树底下挖出来一个东西。"季归闲伸手,苍白的掌心开始吞吐一团粘稠黑液。那种癫狂、混乱的力量被他相当精准的控制在掌心,没有泄露一丝一毫。"有点恶心。"楚潋盯着黑液:"这是什么东西?
"
"这是此世间的业果。"季归闲轻描淡写:“我把它吞了,它现在是我的力量,不用担心。”
世间的业果。
楚潋知道业果。
世间生灵爱恨嗔痴七欲难平,一生往往造出无数恶孽。但据她所知,人死入轮回,三魂一灭,业果即被冥河洗涤而空。妖鬼仙神魂俱灭后,一生犯下的孽也就消散天地。既然如此,世间业果又是什么东西?怎么又会在汤谷之下?季归闲又是如何知晓的?
季归闲毫不心虚:“我从书上看到的。”
一样胡乱吃东西?他最后成什么样子,你要步他后尘?楚潋深吸一口气:"从书上看的?你从来只看话本,你一-你怎么能和虞叙昭季归闲望她,轻声道:“你会杀我吗?
"
楚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什么叫步他后尘。"季归闲笑起来,凑上来甜甜蜜蜜道:"不过要有一天你真想杀我,来杀就是。
"
他拉着楚潋的手移到他心口,重重按下:"我乐得给你。"楚潋低声呵斥:“不用等以后,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想宰了你。”季归闲拥住她,下巴歪倒在她肩上,呼吸笑声蝴蝶一样在她耳边扑闪。一推,叹气道:“去收拾东西。
楚潋思绪万分。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她的脑袋,她伸手把季归闲凑过来的脸,"
季归闲笑容迅速一垮,警惕又可怜巴巴道:“啊,潋儿,你要赶我走,不要我啦?"
"我们不在这儿住了。"帝岑快要破关,鉴明如今也在白玉京。楚潋本来就要将常西的神魂送去白玉京,而且业果孽债,问和尚再合适不过。老和尚和曾经鉴明的箴言在她心底一晃而过,点起一阵波澜。楚潋压下心绪,像看自家吃坏东西的狗一样看一眼季归闲,道:“我们去白玉京。"
辗转一路,楚潋再次带着季归闲来到白玉京。时过境迁,这一次楚潋境地再次变换。她不再是天霄叛徒,不用藏在小宗飞舟上偷偷摸摸入京。李明月对楚潋来白玉京小住自然欢迎不已,说会亲自来接她,一路景色未变,白玉京七重结界通天彻地,其间遍布湖海山川,无数飞阁流转,远远可以看到最里面结界内浩瀚无比的法身金甲。楚潋刚抵达白玉京最外面一层结界,前面忽然鼓开一阵渺远浩大的号角鼓声。她原本在给幽篁琴弦上油,闻此动作忽然顿住,回想起李明月说来接她时流淌笑意的声音,心下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季归闲弹指,飞舟门扉打开。楚潋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