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放弃希望之时,于昨日竞又重遇。不同上回,这次的她红衣黑纱之外再无一丝多余的点缀,更不见那枚乌鸦衔花玉佩。
魏令则翻阅大量古书典籍,耗时多日,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模一样的图案,苗疆赤花部落崇尚金乌,部落贵族多以乌鸦衔花玉饰装点。
异族蛮夷几十年前早已归顺大周。没听说过赤花,想必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根据此族内讧不止的特点,小部落的命运最终都将为更大一些的吞并,再加上与大周的数年纷争,如今所剩无几,早已化零为整,统称异族苗疆。
翌日,差人前去长房打听,确认嘉堂兄还在府中,魏令则立即前往碧水云居。
关于这位四房的堂弟,魏令嘉并不陌生,从前在明敬堂,如今在翰林院,时不时地遇上,性格内向,有点文弱,不如屿堂弟活泼开朗,也没有礼堂弟圆滑世故,谁也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他一鸣惊人,进士及第,新科探花。魏令嘉欣赏内敛且有才华之人,是以对这位堂弟颇有几分期许,面对叩问,常常加以指点,同时,他对魏令则也有着一道不为人知地探究。
这份潜藏心底的执念,此时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嘉堂兄,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魏令则恭恭敬敬地呈上画作。
乌鸦衔花。魏令嘉看看画作又看看魏令则:“何事?”“年初在梧桐院伏诛的刺客是否格外高大魁梧,左手使剑,额头有道二寸刀疤,浓眉豹眼。”
他当时身在白鹤书院,听闻此事顿觉蹊跷,直到看见相同的玉佩不禁茅塞顿开,有没有可能不是普通劫杀而是一场有预谋且针对的杀戮……
天生敏锐的直觉促使他忽然对今生的刺客产生兴趣。答案就在刺客的长相上。
倘若刺客就是前世的劫匪,他感到不寒而栗。“你认识常剑?“魏令嘉迟疑地看他。
是同一人!魏令则倏然攥紧手心:“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嘉堂兄,刺客身上是否还佩有一枚此副画作的玉佩?”
魏令嘉摇了摇头:“没有。”
行刺国公府的人身上怎会携带标记,尤其还是这样明显的玉佩。
魏令则想起了前世遇害之地,人迹罕至的杜鹃湖畔。戴没戴玉佩不打紧,重要的是他已证实同一人。魏令嘉来了兴趣:“你常年待在白鹤书院,等同避世,如何与刺客排行榜前五之人结仇?”
魏令则不敢敷衍,也不愿细说,只能折中回答:“他杀了我的一位故人。”
又是故人。魏令嘉眉峰微挑:“上回不是说故人已经得偿所愿,怎么又死了?”
“我有两位故人,一位早早夭折,一位得偿所愿。“魏令则轻轻道,青山般灵秀的眉目恍然暗淡。“故人得偿所愿……看起来你也没多高兴,不再来往了吗?”
魏令则闷闷地"嗯”一声。
“那挺可惜。"他端详着魏令则复杂的神色。魏令则垂眸,牵了牵嘴角,哂笑:“她平安顺遂,再无人敢随意欺辱,我一身所学卖与帝王家,换锦绣前程,我们各自安好。”
他与她不必相守。
他一个人就可以守着与她的前尘旧梦,所有相爱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