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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爱千金一笑 传奇(五)

跟碎丹结婴一块而来的, 还有化械的最后一个阶段。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过于虚弱的缘故,施溪安静飘在自己的丹田内,看灵力起伏。脸色苍白, 思绪悄无声息发散。

他一个人守着桑田变沧海, 孤零零在黑暗中,仿佛又回到了初到机关城的岁月。长大后跟外人提起那些年, 可以轻轻松松说, 是当时不懂事,恨也恨得很幼稚,没有任何道理。

可这些话,谁去告诉六年前的他呢?

六年里每一个日夜,都是他一分一秒,睁着眼熬过去的。

他第一次想要变得很厉害, 是为了徐平乐, 是为了争夺【千金】, 送给他做礼物。

后面想要变得很厉害, 还是为了徐平乐, 是咬着牙、固执地想要杀上婴宁峰去问一句为什么。

最后不再恨了, 修炼的理由,就变成了“回家”。谣夫人病危,黄老也不剩多少寿命。施溪想不出来,自己和这个异世到底还有什么羁绊。那么, 回家吧, 修炼成神是不是就可以穿越时空。

“小施,你真的想明白了, 你为什么恨他吗?”谣夫人躺在病床上, 轻声问他, 长辈的目光温柔又哀伤,藏着千丝万缕的担忧。

可施溪开口,涩声说了个“我”字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为什么恨姬玦——

恨他拒绝;恨他不跟他走;恨他欺骗。

又或许最恨的,是自己竟然是他破五蕴炽盛的一道劫。

火海漫卷,姬玦的衣袍也如染血般红,轻声在他耳边告别后,推开他。手中荧惑尺化剑,转身,白骨堆成的天阶,通向再不可见的云端。

千金楼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聚集了六州罪人。天下极恶之地,却保留了施溪刚穿越时的所有幼稚。

是因为有人为他搭建出了个空中阁楼吧。

他仅仅是有一点卫溪的记忆,就在寂寥的高唐塔内,感到心悸恐惧。

那么姬玦呢,他一出生就被秦国皇室视为祸国妖孽。后面成长的婴宁峰,疯魔的程度相比卫国宗祠估计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那样压抑清冷环境中活下来的姬玦,施溪在千金楼对他的印象,竟然是温柔。

并不是伪装出的温柔,而是好像徐平乐本身这个人就很好,又或者说,对他很好。

施溪今时今日,又一次想起了谣夫人那句话。“小施,你真的想明白了,你为什么恨他吗?”

施溪脑海中盘旋着这样一句话,迎来了碎丹。

千金吞噬玄天木,彻底修复完整。

他这痛苦的化械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施溪再度睁开眼,又是三天后。他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千金还需要一段时间缓冲,虚弱地睡在他旁边。

施溪起身,穿起衣服,往外面走去。

出门就是一大片青色的稻田,山间溪流曲折,灌溉过阡陌交错的农田。

水声潺潺,晴空万里。

他闭眼,深呼了一口空气。破道家四阶元婴后,术士对天地的感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口气呼完,施溪心情好了很多。

如果他醒来是在云歌城内,或许会很糟心,但在这里,他见谁都愉快。

随手扯了根生长在稻田旁边的狗尾巴草,施溪路上,现在遇到谁都能聊两句。

一个农妇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笑说:“我们都以为那位公子养屋子里的,是他的妻子呢,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施溪眼巴巴问:“大娘,他去哪儿了啊。”

农妇指路:“东边,出去了。”

“哦,谢谢啊。”

施溪在东边,村头的一棵古槐树下,等到了姬玦。

姬玦见他坐石头上摇着狗尾巴草的样子,问:“你在等我?”

施溪:“嗯,等半天了。”

姬玦:“起来吧,回去聊。”

施溪好奇:“你出去干什么了?”

姬玦笑说:“婴宁峰那边要给我传信,我怕青鸟过来惊动你。”

施溪点头“哦”了声,继续问:“这次信的内容是关于什么,还是稷下吗。”

“嗯。”姬玦点头:“琅琊王家、泗水颜家、江陵钟家,这三个儒家世族都同意了。灵墟崖那边,胥蝶夫人长眠不醒,但逍遥子替她签了字。本来兵家对此事是持观望态度的,可鬼将军不久前云歌现行踪,于是锟铻那边也松了口。”

施溪错愕:“鬼将军,他不是已经被曲游大义灭亲了吗,竟然还没死。”

姬玦点头:“圣者保命的手段很多。”简单解释了一句后,他便继续道:“医家那边,谣寻微也答应了。法家,名家,道家,儒家,兵家,医家,主流的几大家,多数都已经同意创建稷下。婴宁峰在问我的想法。”

施溪抬眼看他:“那这次你怎么说。”

姬玦和他对视:“这次我同意了。”

施溪惊讶,皱眉:“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