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时不时低头,用鸟喙叩一叩窗户。
桑渡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她推开窗,是一只白尾长羽雀。
长羽雀歪着头盯着桑渡,似乎并不怕她,反倒往里蹦了蹦,伸着脑袋在桑渡的手背上啄了啄一一像是在邀请桑渡一般。
桑渡迟疑片刻后,仍旧是披上了外衣,出了屋子。若是只在这庄子附近,倒也是不怕出事儿的。那长羽雀蹦蹦跳跳朝着的方向,也不是往庄子外去的,而是后方的海棠园。
正是晚春海棠开花的季节,就算是夜里,也能窥见晚春海棠的艳丽。
有人在海棠园里,只看背影,桑渡便认了出来,那是盛逾。
盛逾难得没有穿黑衣,而是穿着件浅色的长衫。长羽雀终于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只是圆滚滚的身子看起来有几分费劲。
盛逾转过身来,他伸出手,那只长羽雀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视线缓缓移到桑渡身上,盛逾声音清润,似这深夜的月光,“我想,今天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你许是会难以入眠。”
只见盛逾抬了抬手,刚刚落稳的长羽雀便又扑闪着翅膀,落在了桑渡的肩膀上。
小小的雀鸟歪着头,轻轻蹭着桑渡的脖颈。软软的,又略有些发痒。
“有些睡不安稳。"桑渡看向盛逾,也不知为何,两人一同进了魔眼深处,本该变得亲近些,可现在,桑渡却无端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反倒更远了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一些软弱的心思,倒是不值得你费心。”
盛逾朝着桑渡的方向走近两步,他抬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桑渡的手腕,“带你去个地方。”
朝阳嗡鸣。
两人御剑而行,长羽雀站在桑渡的肩头,发出吱吱的叫声,听起来,似是有几分兴奋。
“我知道,你因为宋珍的死心里觉得不畅快。"盛逾的声音在桑渡耳边响起,“只是桑桑,宋珍无论如何都是活不了的,她若是不死,那么丧生在魔眼之下的人便会多上更多。”
“我明白。”桑渡垂着眼,她低声叹了一口气,“我都明白的。”
“只是先前,我总觉得我同宋珍相似,她的遭遇,难免让我感怀自己。”
“桑桑,你是我的妻子。"盛逾道。
朝阳停了下来,盛逾拉着桑渡从剑鞘上方跳了下来,等到桑渡站稳,盛逾才继续道,“我不会叫我的妻子落入那样的境况,只要我活着,那么桑渡,我同你保证,你便能活得好好的。”
桑渡心心中有一丝颤动,她看着盛逾,下意识想要追问,倘若有一天,她与宋珍一样了,盛逾又该如何。可是理智很快回笼,桑渡并没有追问出声,她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湖畔,“怎么带我来湖边了?”这湖在清州城外。
很大,站在湖边,抬眼去看几乎看不见另一端。月光落在湖面上,破碎成一片片的,仿佛这湖水中也有一片星空一般。
盛逾同样转眸看向湖边,“这片湖水波清澈,白日看宛若碧绿琉璃,夜间却又有另一番景色。”只见盛逾抬了抬头,示意桑渡噤声去看。
随着他的动作,仿若有一卷画卷被缓缓展开了。有鳞片泛着浅幽蓝光的大鱼从湖底跃出,接二连三的,月光下,那抹蓝拖着长尾,好似彩虹。白色的飞鹭贴着湖面飞驰,动作优雅宛若这世上最厉害的舞者,等鹭鸟扇动翅膀往高处飞,它的嘴巴里已经叼上了一条有它半个身子那样长的大鱼。
盛逾所说的另一番景色,便是这样一幅飞鹭捕鱼图。这样的景色,的确是寻常见不到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湖边,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天际微微泛白,最后一只鹭鸟归林。桑渡看得出神,现在才恍然发现,竟是丝毫不曾觉得夜风微凉,吹得人发冷。
她动了动指头,却碰到了不属于她的一抹温度。低头去看,盛逾一直牵着她的手,而两人相牵的手暖和极了。
这一夜,盛逾竞是一直以灵力让她在这微凉的夜里,依旧由内而外地觉得暖和。
这份心思,细腻得让人动容。
桑渡看着两人牵在一处的手,眸光颤了颤,最终,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由着盛逾牵着。
“我有些饿了。”桑渡道。
盛逾闻言看向桑渡,“那我们回庄子上去。”桑渡却是摇了摇头,“我听说,清州城的芙蓉包很是好吃,我们去城里,尝尝看吧。”
盛逾应了下来,两人回到了清州城外。
天虽刚亮一会儿,可整个清州城却已经醒了过来。饶是前一日,城中出了那样的事情,可出摊的,叫卖的人却是一个不少,很是热闹。
唯一让桑渡感受得到昨日这城中的确出了事的,那便是偶尔能从身侧的人闲聊的话语中,听到宋老爷或是宋珍的名字。
当然,其中不乏也有人提起了须弥宗宗主。提起须弥宗宗主的人,满脸崇敬,那人语气拳拳,“多亏了须弥宗的宗主大人,若非是他,这城里的乱子,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