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冲出去一一”他顿了一下,边闷声咳嗽,边轻飘飘地看了金波一眼,声音轻飘,语气却肯定:“那我们一个也跑不了。”赵戎津没有反驳,目睹过贺承这一路的羸弱,他不得不认可了贺承的说法。
他拧紧眉头沉默了片刻,说:“火折子和毯子都给你,再留一颗药球给你。你用火,将趋光的虫子往东引,金姑娘用药球,将其余的毒蛇毒虫往西引,我先护金姑娘出去,再回来接你。”
“好。“贺承应了一声,偏过头去闷声咳嗽,又哑声补了一句,“若是一会你回头看见毯子烧起来,就不必回来了,护好活着的人,才更要紧。”
赵戎津不想听这些,深深看了贺承一眼,只固执又说了一遍:“你等我回来。”
贺承挑眉一笑:“我尽量。”
薄薄的一层毯子撑不住不计其数的毒蛇毒虫攻击,脱身之事宜快不宜迟。
按照已经商定的分工,贺承撕下衣摆,用火折子点燃了,掀起毯子的一角,将燃烧的布料丢出去。隔着被蛇虫冲撞得越加脆弱的那层薄毯,隐隐能看见地上的枯枝败叶被燃烧的布料慢慢点起来,雀跃起几簇小小的火光。火光虽小虽弱,却也一面吸引了些扑火的飞虫过去,一面驱散了些畏光的毒虫离开,勉强减缓了毒蛇毒虫的袭击。
赵戎津用外袍勉强罩住金波和自己的头,低声命令:“趁现在,引开它们。”
金波二话不说,一口气将四颗药球往外丢出去。不料,她掀开毯子的一角,伸手抛出药球,不仅没能引开多少毒蛇毒虫,倒将她身上沾染的药粉气味散出去了一些,反而激起蛇虫更猛烈的冲击,竞连之前被贺承用火引开的毒虫,都忍不住回头过来。
蛇虫攻势陡然迅猛,他们撑起的毯子的单薄脆弱处,可以看见毒蛇穿透进来的毒牙。
赵戎津迅速来回金波,将毯子边沿折在身下,用腿压实,问:“这是怎么回事?”
金波眉头紧锁:“不行,我走不了。”
“什么意思?”
“其实它们的目标是我。"金波有些懊恼,“我不小心弄破了药球,药粉撒在身上,它们闻着味道便来了。我刚刚用水冲洗过,可气味好像还是没有散干净。"小姑娘把嘴唇咬得发白,攒了很大的勇气,才说:“祸是我闯的,我来收场。我去引开它们,你们就能走……
她话没说完,贺承和赵戎津已经不约而同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贺承说:“按你的说法,你们都是为了我才进来的,该收场的人是我才对。”
赵戎津说:“我刚刚就说了,你们是我带进来的,我一定会把你们完完整整带出去。”
三人相视一眼,再没人提起要把谁留下。
贺承侧头看赵戎津:“现在怎么办?这块破毯子撑不了多久了。”
“那你还能撑多久?“赵戎津也看着贺承,“那些东西既然甩不掉,就只能弄死了。她最好是裹在毯子里别出去惹那些东西发疯,你呢,你能动得了吗?”“勉强能给你搭把手吧,打虫子倒是也不费什么力气。"事已至此,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贺承将不久前刚刚从他手里抢过来的火折子又还了回去,“毒虫细小,防不胜防,火攻看起来还是管用的。先解决天上的,再对付地上的,怎么样?”
赵戎津耸肩:“我是没意见,可是地上的毒蛇毒蝎子听我们的话吗?”
贺承不搭话,朝金波看了一眼,金波连忙献宝一般递上一小罐药粉:“这是驱蛇防虫的,很好用的。你们撒一些在身上,再撒一些在地上,虽然分量少,但应该也能逼退些胆子小的蛇虫!”
贺承和赵戎津依言往身上洒了薄薄的一层驱虫药粉,各自将毯子的一角递到金波手里,交代她把自己裹严实了,分头从毯子里钻出去。
他们从毯子里钻出来,趁着药粉气味最浓烈,药效最强的片刻,赵戎津飞身出去,在四周点了一圈火,顺便捡了几根趁手的树枝回来,而贺承将罐子里剩下的驱虫药粉绕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完完整整地撒了一圈。对付飞虫,刀剑都使不上劲,赵戎津将自己的外袍撕成两半,分别系到两根树枝上,分了一根给贺承:“用这个。”
贺承会意,接过树枝,将空中的飞虫往火焰熊熊处驱赶。
七步岭上人迹罕至,地上层层叠叠的尽是枯败的枝叶,火势渐大,映得林中一片暖黄。火堆里炸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渐渐密集,越来越多的毒虫扑进火焰里,空气中弥散开浓烈的焦糊味。
枯枝燃烧卷起滚滚黑烟,贺承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一旁的赵我津远远看了他一眼,边挥动树枝驱逐飞虫,边抽空问:“喂,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贺承顾不上回应赵戎津。
他本就是虚弱的病人,强撑着一口气耗到此刻,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耳边嗡嗡作响,赵戎津的声音都像是蒙了一层水幕般飘渺。凭着本能驱逐开一群翅膀乌黑、身体坚硬的飞虫,贺承有些脱力,摇摇晃晃地要向前扑倒下去。赵戎津早就料到贺承已到强弩之末,飞身过来将人扶住,以免他直接扑进毒蛇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