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没睡也只是静静地躺着,又没妨碍到他,反而是他趁机挑事儿。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刚刚那些幽微的情绪被打断,姜从恐懒得搭理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见她不说话了,拓跋骁也将下巴抵在她发顶,搂着人,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这才心满意足。第二日,文或辞行,即将启程回长安了。
其实早两日他就能走了,却一直等到工匠队伍的事落定他才提出告辞。
能顺利拿下工匠,文或帮了不少忙,姜从因心心里感激他,亲自送他走出王庭。
“公主留步,您能亲自送到这里已经是臣的荣幸了。”走出胭脂湖范围,文或勒绳停马,接着翻身而下,朝姜从烟行了个礼。
姜从瑚也控住缰绳,在兕子的搀扶中下马。“这点距离,何足挂齿。“姜从烟淡笑,“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大人呢。”
文或笑而不语。
“临别之前,我有件东西要送给大人。”
“嗯?”
姜从烟朝兕子看一眼,她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姜从咽接过,文或的眼神落在她指间的书信上。信封由白纸制成,雪白细腻,瞧着十分光洁,便是那些书画大家所用,也不过如此吧,她却只用来写信。姜从烟双手执着信封朝前一送,“这是我为大人写的一封信,大人若对西域有志,凭此信去凉州,行走会方便许多。”
她说得平常,但文或却感觉这封信没那么简单。公主是楚王和先楚王妃唯一的血脉,凉州侯又对她极为宠爱,旁人之前以为这种偏爱不过是长辈对幼女的疼爱,只是衣食上娇养些,又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文或几乎可以肯定,公主在凉州这些年干出的事情绝对不小。单只从长安到王庭这短短三月,以他自己的见闻便知公主聪慧过人胸有丘壑,见识、胆量、气度、手段无一不令人折服,这样一位女郎,在此之前有可能什么都没干吗?不,绝对不会。
她对凉州的影响力,或许比张家郎君还要大得多。种种复杂的思绪掠过脑海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文或并没有犹豫,很快定了神,躬下腰,双手恭敬地接过这封信。“臣多谢公主。”
“我还担心我的信送不出去呢,幸好大人不嫌弃。“姜从烟玩笑了一句。
文或:“公主说笑了。”
手握十万强兵的凉州侯,这封信的分量并不比一旨天子诏书弱。
或许,他也一直在等着此信。
见他接了此信,姜从珐便放心下来,但接着她话锋一转,又让兕子把剩下的信也拿出来。
“大人要回长安,可否帮我捎带几封信?”“大人放心,信纸很轻,添不了多少负累。”文或”
这就使唤上了?
姜从烟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倒也不是缺个送信的人,只是长安到王庭路途遥远,来回频率有限,反正文或要回去,捎带一点不那么重要的消息也不错,而且,让他去认认门呀,今后他就是自己这条船上的人了。
文或十分聪明,大约也猜到她隐藏的意思,最终恭敬地接了过来,“公主放心,臣一定将信送到。”表情很严肃,可听声音怎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呢。最后,姜从烟赠了他一些吃食和常用药物,主要是一些治疗腹泻呕吐、高烧、还有一些外伤止血的药,都是很实用的应急药物。
文或没有矫情地推辞,回去的路上不一定太平,他知道公主手下那个张神医很有本事,这些药丸放到外面恐怕千金难求。
他只是有点感慨,公主做事确实面面俱到,且十分慷慨,可她却被天子赐给了漠北王……
最后送别完,文或带人启程。
姜从瑚看他们渐行渐远,一行人在广袤的草原和无垠的蓝空下显得如此渺小,好像走入了历史的长卷中,突然有些感慨,她在这片大地上,不同样渺小吗?她情绪尚有些沉,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澈的鸣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