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她到现在还是有点怕她,可她不敢扭头就走,只好怯怯地打了个招呼,“五姊。”
姜银珠见她还是一副可怜包的模样,忽然有点生气,自己不过就那一次羞恼之下泼湿了她衣裳,又没打她,后面每一次姜羽儿见到自己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好像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
她越是这番态度,姜银珠就越生气,每次见面便越发不给她好脸色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六公主愣住,不知道五姊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摇头,“没有。”
姜银珠听她这么说,更气了,心里还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我齿序还在你之前,桓七郎却选你而不选我,不过是因为赵家的事看不起我而已。”
“五姊,不是这样的。”六公主忙解释,姜银珠却不听她的,“就是这个原因,他桓七郎又没见过你几次,怎么可能喜欢你,他不过想娶个公主才选了你。”同样是公主,以前姜银珠觉得自己比姜羽儿高贵多了,她阿娘是贵妃,她自己也很受父皇宠爱,她在宫中向来是横着走,而姜羽儿生母早逝,父皇也不在意她,她这个公主,日子过得还不如体面些的宫女。
姜银珠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凌驾于姜羽儿之上,她会永远受宠,她以后会嫁给全长安最出色的儿郎,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赵贵妃彻底失宠了,底下人踩低拜高,她的日子也一落千丈,更让人害怕的是,她去找父皇,父皇也不像从前那样喜欢她了,好几次她都没见着父皇的面。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那些宫人内侍更是在私底下奚落她,说她凤凰变山鸡了,而曾经的山鸡六公主,却因为一道赐婚飞上了枝头。
姜银珠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她不懂,做错事的是赵贞,为什么却是她跟阿娘被牵连。
她满心愤懑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今天撞到姜羽儿,终于忍不住了,或许她只是想找个理由跟人吵架。六公主见她看起来似乎还跟以前一样气势汹汹,可不知道为什么,五姊好像没以前可怕了。
她跟桓七郎的事不可能告诉别人,于是道:“五姊,你也说了,桓七郎并不喜欢我,就算我嫁过去,表面上或许被别人羡慕,实际上的日子跟现在可能也差不多,我并没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其实早就知道,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安稳"两个字就很好了。
姜银珠闻言,怔了一下。
姜羽儿似乎真的没有一点得意的样子?可她还是很难过,“现在所有人都看不起我。”
短短两个月,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下从云间跌落尘泥,难道她今后就只能任由别人奚落自己吗?十六七岁的少女,天真烂漫,心性简单,一时间没法调整自己的心态。
姜银珠垂下眼,脸上露出一种她以前从来不会有的失落表情,竞莫名叫人怜惜。
她以前欺负过自己,六公主本来应该讨厌她才是,她现在却莫名讨厌不起来,看五姊这么悲伤,她还有点想劝劝对方。
六公主想了想,忆起以前阿姐跟自己说的话,小心朝她道:“五姊,珮阿姐曾经跟我说,人生在世,不要看鲜花着锦之时身边围绕过来的恭维之语,而要看繁华褪尽后仍以真心待自己的人,那才是值得我们付出感情的人。”“所以,我们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烦恼。”
许多次,她就是想着这些话才从这孤寂冷漠的宫中好好生活下来的,那些宫人都不是她的朋友,她不能因为别人的态度自怨自艾,她要按阿姐说的,为在乎自己的人好好活着。
姜银珠呆呆地看着她。
姜从因,那个因为她阿娘谋划而被漠北王选中的公主。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日在合庆银楼的场景。
她那时已经得知自己被赐给漠北王了,可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害怕、惶恐,她眼神是那么平静,然后说出了那句“只能身在此境,心向前往而已"。
身在此境,心向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