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衬衫袖慢条斯理地挽上手臂,才完成了左边,电话就拨了进来,他瞥去一眼,看见来电显示是太后。黎雅柔其实不怎么折腾他,但最近这两个月找他的次数比他在纽约读书那几年还多。他接通,敷衍又礼貌地问:"黎女士,有什么吩咐?"
黎雅柔心情不好,三个儿子揪到哪个哪个就是出气筒,"少给我打太极,你在哪?算
了,不管你在哪,现在就给我过来!”
庄少洲头疼,低声道:“黎女士,我说了这几天我在纽约出差,我搭火箭过来?"黎雅柔想起来了,这小子是在纽约,她蹙眉道:“你不知道薇薇这几天在沪城有蕤铂的活动?你就该把纽约的工作推了,陪她一起来才是。
至少有庄少洲在,薇薇不至于要躲在洗手间流眼泪。庄家阳盛阴衰,只有老幺家得了一个女娃,全家十来个高大帅气的哥哥把她当明珠捧着,这小姑娘偏偏最喜欢庄少洲,一看
见他就黏上去,由此可见,庄少洲要认真哄起女孩,还是挺有一套的。她生了三个儿子,说句良心话,老二的确长得最英俊倜傥,这家伙不摆少爷架子不折腾人不清高的时候很令女人心动。
宾利驶过曼哈顿第五大道的街角,庄少洲俊美的面容被迎面而来的车灯点亮,又倏地寂灭,他冷淡地说:"我来做什么。
来欣赏她和她的前任分手后首次大同框吗?
不知道女人刚分手是最脆弱的,你现在就要多多陪伴她-一黎雅柔无语,“做什么做什么....你问我?你这样高傲,薇薇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你!你他漫不经心地打断:“我没那么闲,要多多陪哪个女人。至于她喜不喜欢我,是她的事,
我无所谓。”
何况这是一个不需要他陪伴的女人。陈薇奇能光明正大见她的前男友,魂怕是都勾没了,不然这四天怎么连一通电话一条WhatsApp消息都没有?黎雅柔是直爽火辣的性格,平生最见不得别人阴阳怪气,庄少洲这无所谓的态度成功把她搞到火大,气到那几句经典的妈妈骂小孩的港府话她全用上了:“你条粉肠!生旧叉烧好过生你!驳嘴你最叻!我睇到你我都眼鬼眢!"
(你个混小子,生块叉烧都比生你更好,顶嘴你最厉害,我真是看见你就烦。)这场联姻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
截,关键时刻不献殷勤,端什么大少爷派头!比你爹还烦人!你爹当年追我都没你架子大!"庄少洲,我明说了,周霁驰就在沪城!你连这点竞争意识都没有,不怪你落后一大土。
庄少洲被骂了一通,
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火上浇油地笑了声,“那我更不会来,黎女他拿启瓶器撬开一瓶苏打水,冰凉的液体带着薄荷味,滑进喉管,让他从唇齿一直凉进了心底。
"我是来向陈薇奇的前任宣示主权,还是不放心她也许会暗通款曲,来监视她?"都挺跌份,他做不出来这种丢脸的事。黎雅柔骂就骂吧,又不是第一次被她骂。反正他不会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
“小时候国文学得好了不起?非得乱秀你的词汇量!你和外面那些女人暗通款曲,薇薇都不会!"
庄少洲蹙眉,被侮辱到了,冷声反驳:“我不会。
"
不到家。
黎雅柔笑出声,还真以为这小子云淡风轻了,结果这一反驳就露出破绽了。功夫装得"那她不开心,你也无所谓咯?”
庄少洲顿了一下,没有接话。她会不开心吗?她不应该很开心?黎雅柔意味深长地说:"她哭过,阿洲。"
哭过。
黑暗中那张冷峻的面容怔了一下,随后有一瞬间的扭曲,庄少洲握紧手中的玻璃瓶。"你怎么知道。"他低声问。陈薇奇不是会在外人面前流泪的女人。黎雅柔反问:“反正你都无所谓,在纽约喝香吃辣,问这么多做什么?”庄少洲不理会母亲的嘲讽,滚了下喉,冷静地说:"如果是为他前男友哭,那她就是活男人哭。
想骂她一句活该,自找苦吃,他还是克制了下去。骂她有什么用,她还不是要为其他庄少洲呼吸有些发潮。
开始被雨水溅湿的袜子冷冰冰地裹着脚踝,喝进去的薄荷苏打水像一块揣在胃里的冷铁,握在手里的玻璃瓶的露珠打湿了整个手掌,折起来的袖子也慢慢浸透了干净的那一层,凉凉地贴住他的手臂。
遇见陈薇奇后,港岛似乎总是阴天,纽约这几日也不遑多让,下着雨。庄少洲闭上眼眸,窗外投进来的灯光时而金时而红时而绿,缓慢地在他脸上移过,深沉的气息在绚烂的灯火中,好像一潭无动于衷的死水。
"真不来哄她?"黎雅柔最后试探儿子难懂的心思。
思乱想。"
庄少洲闭上眼,抬手把领带扯下来,声音黯着,"妈咪,请你帮我多照顾她,别让她胡"多谢,回来再给你当面骂。"
黎雅柔一时无声。
这声妈咪,是在求人了。她的儿子,从小到大二十八年,从没有求过任何一个人,不论是她这位母亲,还是庄綦廷这位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