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之情洋溢纸上。
襄皇后自己无子,在佐雅泽、佐雅云的生母薨后,曾上表请求皇帝,允许她接兄弟二人入长秋宫代为抚养。
岂料皇帝断然否决不说,更直接赐邸湘灵坊,命十三皇子速速移居宫外,名目也不屑立一个。须知皇子一般成年了才会出宫外居,而彼时的十三皇子仅仅九岁。
十四子顽疾缠身不便迁出,就送去琉国做质子,眼不见心不烦,帝后相忌由此逐年加深。
观这封信的落款,寄出时间已是两个月前。
佐雅泽习以为常,将信纸妥善收入怀中。
倒是黎雁山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黎雁山叹口气,轻声说:“还有一物……”他左右环顾一番,确认无人注意,飞快瞟了一瞟中军方向。
佐雅泽见状,心里便明白了大半,直接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
二人早已培养出默契,有些事情,不必挑明。
黎雁山拱手还礼,并且转移话题,问佐雅泽今晚来听课否。
“眼下正有一道难题,还请先生为我答疑。”佐雅泽问道,“不待入夏,戎人便将粮尽援绝,势不能复支。我兵众,敌兵寡,圣上缘何持续增兵?”
“葛校尉认为,御驾亲征,所为何意?”黎雁山借机考查佐雅泽,“总不至于把犬戎赶出关外就结束吧?哈哈!”
“总不至于是为了趁乱拿下白怀吧?哈哈!”
佐雅泽半真半假地说着,不曾想黎雁山郑重地一点头。
还真是啊?!佐雅泽尬住了。
他不是不省得,天下安危,常系白怀。白怀安,则海内风尘不动;白怀一扰,则天下金鼓互鸣*。
然而也因其重要性,这片蛮荒之地至今四分五裂,无法归从独一的主人。皇帝想成就大业,绝非一日之功。
白怀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沙子,最值得争夺的资源即是陆路和矿产。隆朝要将其彻底占有,就不得不正面刚琉国,这会破坏两国间好不容易建立的盟友关系。
琉国、西戎受限于地理条件,没有一寸海岸线,更谈不上创建海师,以致白怀的水路一直被诺盾人全权把持,现在又要算隆人的一份。
在佐雅泽看来,既然国朝最得利,何必心急?独霸白怀之事,应徐徐图之。
不待佐雅泽发表意见,黎雁山已迫不及待地谈起隆朝九州建国的掌故:“且说太祖受天明命,取太京,并中原,一统琴、胥、翼、兖、镜北五州。
“后人继志,渡洛浦,扫江南,收归炀、雍、豫、梁南四州*。前后共经历了六代帝王,才有了天下大同。
“虽如此,国朝却仍长期处于动荡之中,在外列强环伺,在内暴乱无休。延及先皇,行宽赋养民之法,又分封藩王拱卫朝廷,恩威并施,真正抚定江左,国势初张。
“到了当今圣上,推行武力扩张政策,终致强国请服,弱国入朝,四方莫敢敌。有心坚若此,又有何惧之?”
——如广大崇拜者一样,谋士仰望着皇帝。
这位战神开疆拓土如同利刃裁纸,一扫几代以来偃武修文的风气,连带着他的坐骑都嗜血起来,改以敌军死尸为食。食人神驹蹄踏之境,白骨盈野,乌血潺然。
自己这等小人物,已有幸于定天一朝亲睹一轨九州,同风天下。
那么在有生之年,得见隆朝鲸吞白怀,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而佐雅泽对此难以共鸣。
他少从戎旅,整个青春期都在战乱中成长,这使他愈加认同祖父承历帝的执政理念和风格。
史书记载,承历帝常穿旧衣草鞋,每餐只食一道肉菜,可谓恭俭之主。他改革刑制,推行宽政,劝督农桑,开设边市,发展科举制,创立武举和殿试。
在他治下,隆朝年年夏粮丰收、秋粮茁壮,每石谷价只有三十钱,因此深得民心。
也是他,恢复藩封制度,将次子佐朔封作汉王,南下镇守雍州,掌洛浦水师,监涤濯之事;幼子佐颖封作沈王,居藩后经营着兖州、镜州两地的食盐生产,王府之富不输天储。
“沉懿博厚,克己俭礼,明辨忠奸,复兴国事。”
承历帝于史册里,留下了一个近乎完美的仁君的形象。
当今天子佐恒身为嫡长子,八岁被立为太子,二十六岁继承皇位,一路顺顺当当,真可谓天之骄子。
无怪乎他和父亲全然反着来,性奢靡,喜宾客,好武斗。
凭借承历年间积累的巨额财富打底,他食之必尽四方珍异,犹言无处下箸;他六巡江南,单次靡费就高达千万两;他的战马以玫瑰石为鞍、绿地五色锦为蔽泥,一饰可值千金,更在太京掀起盛饰鞍马之风;他的后宫前前后后有三千粉黛、八百娇娥,为此大治宫室苑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锦绣铺张如粪土,宝气珠光耀日明。
他更亲征二十余次,为隆朝打下面积空前的疆土,并把原有的藩国数量增加到九个,除却汉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