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外在细节是一种态度,亦是一种辅助与积累,”云夫人道,“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两人的‘内里’。”
这话的意思是让云舒与玄渊要多交流,增进感情,但云舒却觉得,玄渊似乎并无这方面的想法。
不知从何时起,玄渊对她似乎有点冷淡了。仿佛是他弄伤她之后?难道是怪她没有即刻原谅他么,或因此事被罚了?
她都没说什么了呢,他反倒计较上了?云舒更不想理他了。
他的冷淡并不算太明显,人前给足她颜面,从来彬彬有礼,妥帖周到,无可指摘。然而私下里却淡而冷。
这些年里,皇后娘娘时常叫云舒进宫,玄渊每每过来一起陪用饭,过节或休沐之时,皇后还会让玄渊陪云舒出去游玩,两人见面的机会倒也不少。
然而两人私下单独见面时,玄渊的面色便变得冷冷淡淡,话也很少。
云舒也曾试着主动挑起话题,露出最端庄最柔静的一面,他往往淡淡一瞥,继而很快便终结了话题,仿佛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似的。
谁稀罕么?
冷漠虚伪,不解风情,真真讨厌。
云夫人所说的他对她的“满意”和“喜爱”,大抵只有前者勉强符合,毕竟他身为太子,也有他的权衡利弊,而她毕竟是很合适的人选。
无论如何,两人居然这般相安无事了这些年,久而久之,云舒也都习以为常了。
就如此刻,两人隔着花海对望,在众人眼中缱绻动人,实际两人眼中心中皆波澜不惊,而后很快各自冷淡,漠然的移开目光。
云舒回过头,继续与柳琉说话,那边有人来到玄渊身边,两人便再未望向对方。
乐声婉约,花香袭人,春光无限好。
云舒正被晒的有点懒洋洋时,皇后派人来唤她。
去时玄渊也在。
“今儿天气好,湖边那棵樱花树不知开了没?渊儿,你带舒儿先过去看看,倘若开了,我们再过去,免得白跑一趟。”皇后笑着说道。
其余众夫人岂有不明白的,纷纷笑道:“是是是,劳烦殿下与云姑娘了。”
云夫人朝云舒笑道:“别光顾着赏花,注意点儿脚下,今儿若摔了,可就成笑话了。”
有人打趣道:“有太子殿下在,怎会摔?”
皇后笑着摇头,说:“快去吧。”
云舒乖乖应道:“是。”
玄渊温文有礼:“是。”
两人一起离开,背后传来皇后和夫人们善意的笑声。
云舒面含微笑,与玄渊徐徐走出众人的视线,宫女侍女们都远远的避开,留足空间给他们——赏樱是假,让他们二人独处才是真。
但很少有人知道两人独处时的真正光景。
远处悠扬乐曲与少年少女们的笑声隐约传来,愈发衬的此处格外安静。
云舒与玄渊看似并肩而行,实则玄渊微微落后了半步。
这几年,云舒抽条似的长高了不少,弥补了幼时因生病而滞后的身高,但与玄渊的差距仍是无法跨越。
玄渊修身如竹,挺拔修长,云舒使劲伸长脖子,也才堪堪到他肩膀。
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明显的一高一低。
阳光明媚,有点晒了,云舒张开一手,放在额头,挡了挡。
玄渊微微侧首,朝她看了眼。
云舒察觉到,马上放下手臂,朝他露出个标准的柔和浅笑。
玄渊移开目光。
湖边的樱花树已遥遥可见。
云舒停下脚步。
“还未祝殿下生辰之喜。”云舒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玄渊,“这是今年的礼物,也是舒儿亲手所做,还望殿下喜欢。”
这是每年的惯例,两人生辰只相差一天,彼此会互赠礼物。昨日云舒及笄生辰,收了他的,礼尚往来,今日便回他一个。
虽云舒没什么好说的,但该走的流程须得走完。
玄渊伸手接过。
那是一只石青配明红的络子,线是上等的好线,却不过是最普通简单的平结,也不知是手艺欠佳,还是不肯用心费力编织太过繁复精美的花样。
玄渊淡声道:“有心了。多谢。”
他未说喜欢,也未说不喜欢,随意的接过,随意掠过一眼,而后随意收起。
两人继续前行,恢复静谧。
再行了一段,云舒忽然再次停下,站定,面向玄渊。
“殿下,要么,我们解除婚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