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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悔 32、第叁拾贰章

太清了,抬手揉了揉脸颊,将纸揉成一团放在一旁,另外摊开 张纸,蘸了墨汁继续埋首写字。从前的傻事已做下,多想无益,有这工夫胡思乱想,还不如早些将外祖父留下来的医书整理好。

***

秋去冬来,转眼年关也近了。

容圮的身子越发不好了,眼瞧着比刚回京那会儿消瘦了许多。

李泰不敢再不当回事,特意找了常太医来了东宫。常太医医术高明,难得的嘴巴严实,行事谨慎,找他也好放心些。常太医给容圮把了脉,李泰觑他一眼,见他神色凝重,顾忌着容圮极重规矩,心下再如何忐忑,却愣是不敢开口发问。常太医思忖片刻,方才道:“太子殿下,微臣斗胆问一句,您近来可曾熬夜过么?”容圮颔首承认:"常太医医术高明,孤什么都瞒不过你。"

“微臣知道太子殿下心系天下苍生,忙于政务,可您从前便有过眼盲之症,而今虽已痊愈,可您断不能这般劳累,得多当心着些才是,不然一个不慎,眼疾或许还会复发。”李泰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倘若殿下真再有什么闪失,叫他可如何是好。

容圮命李泰亲自送常太医出去,吩咐下人不必进屋伺候,在桌前呆坐了许久。倦意渐渐袭来,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见到了楚明熙。

那是经过了几年的黑暗后,第一次能看清屋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样摆设。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楚明熙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她在笑,笑得甜美而纯真,澄澈晶亮的眸子里却含着泪光,强忍着不在他面前哭。

不过几息,一颗晶莹的泪珠就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她高兴地连帕子也忘了掏出来,一双眸子就这么呆愣愣地望着他,抓起衣袖不停地抹泪,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怎么抹都抹不干净。他暗暗叹息,只觉得眼前这姑娘傻得可怜。

他眼疾治好了,她不该高兴才是么,怎么反倒哭了呢?

心底止不住地泛起丝丝酸涩,他走近两步,掏出袖中的帕子欲要帮她擦眼泪。手中的帕子还未触上她的脸颊,眼前的姑娘就如烟雾一般,骤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惊醒过来,只觉着心跳如擂鼓。

他呼出一口气,习惯性地侧过身去,睁开眼睛看着身旁,才觉出身侧空空如也。他望着放在一旁的药枕,有一瞬的失神。

明熙她已经死了。

溺死在了那条河里,被人打捞上来时,尸身已腐烂到让他辨不出来她原本的相貌了。心中霎时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静坐良久。

天色堪堪亮了起来,天际泛起鱼肚白,容圮抬眼看着窗外的天色,蓦地回过神来。他唤来李泰,吩咐立在他跟前的李泰:"去给明熙送些祭品过去罢。"李泰的面容有一瞬的愣怔。祭奠夫人?

眼下离清明不是还有好些日子了么?

容圮揉揉眉心站起身。

"罢了,孤自己去。"

李泰命人套了马车,又准备了一些祭品,收拾妥当,跟着容圮一路去了京郊。

多日不曾来过此处,四处积了一地的落叶,踩在落叶上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响。

墓碑是李泰所立,上面只孤零零地刻着“无名氏之墓”这几个字。

也不知当年那个为他哭红了眼睛的姑娘在下面过得如何。

容圮胸口隐隐发疼,深呼吸了好几下,堵在胸口的那团浊气才渐渐散去。

他从不觉着自己亏欠过谁什么。人和人之间,向来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旁人想通过他谋求好处,他亦从旁人身上榨取价值。就连他的父皇,还有十月怀胎将他生下来的母后,无论嘴上说得如何动听,说到底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仅此而已。

对他真心实意、不计较得失、不求任何回报的,唯有明熙一人。

当初决定娶她,其实他不是没犹豫过。他娶她为妻,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她的独门医术,无关乎情意。

但凡这世上除了她还有别的大夫能医治好他的眼疾,抑或是他没察觉到她对他生了情意,指望她全心全意地给他治病,他都不会动了跟她成亲的心思。那日他上山去找她,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她对他的情意有多深重,她为医好他的病又甘愿付出多少。

生活在一片黑暗中多年,他不想再一次次失望下去。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还有什么比婚姻的捆绑来得更让人放心呢?旁人谋的是权势,他谋的是医术。那日回去后,没过多久他就娶了她。

他知道自己卑鄙,所以他竭尽所能地善待她、弥补她,给她他能给的一切。他看得出来,她想要的是两情相悦。但他如何给得了?

感情的事,从来不是勉强就能做得到。

若说有,那也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

他对她没有情爱,唯有信任,比跟了他多年的李泰和苏木还要让他信赖。朝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