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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太子日常 秦王

李承乾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嘴那把弓,竟然换来阿耶的殷切嘱咐,一时间像是打翻了调料罐,心中滋味难辨。他低下头应道:“是,我记住了,多谢阿耶。”

李世民点头,拍拍承乾的肩膀,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只觉背部硌手,全是骨头,又觉承乾身形单薄,远不及四子青雀壮硕:“瘦了些,得好好用食,不可再像今日这般任性,知道吗?”

“是。”李承乾低头应道。

李世民见儿子乖乖应下,又嘱咐一旁侍奉的乳娘及侍从:“中山王日后若还是如今日这般,你们只管谏言劝阻,不要纵着他的性子。若他还是不听,便来禀告我或王妃。”

殿中众人齐声应诺。

李世民见状又拍拍儿子的肩膀:“早些洗漱休息吧。你要的弓,我吩咐人明早给你送来。”随即转身离开。

……

李世民带人回到自己居住的寝殿,见爱妻长孙无音伏在案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脸上不由露出笑意:“音娘这是在做什么?”

长孙无音听到丈夫的声音,放下笔,脸上也露出笑意:“我在整理功勋家眷,以便日后封赏。”

李世民走上前,握住长孙无音的手:“那些东西,不必急于一时,何须你这般案牍劳形?”

“我只是写点东西,哪里就像二郎说的这般严重了?”长孙无音无奈摇头。

她一边帮李世民卸甲,一边问道:“承乾那边如何?”

长孙无音长得并没有李世民高,替丈夫卸甲便有些费劲。李世民便低头弯腰,方便她脱甲:“我今晚见了承乾,觉得他精神倒还好,没见有什么异状,只觉得他比往日沉稳了不少。对了,他还问我要了我旧日用的那把弓呢。会不会是音娘你多心了?”

长孙无音将卸下的甲衣交给一旁的侍从,继续帮李世民脱里面的衣服:“我倒是只愿是我多想,可我今日见承乾,只觉他心中忧思极重。他今日默默流泪,虽不像丽质、青雀那般伤心害怕得大哭,却更叫人担心。”

更何况,她观承乾今日神态,竟全然不似稚童,再加之他今日之语,更是令人担忧。

李世民将长孙无音揽进怀里:“音娘不必过于担忧。承乾是我们的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他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有我这个阿耶在呢。”

长孙无音露出一抹苦笑:“我只盼着承乾平安无事吧。”

……

夜,秦王府寂静无声,只能偶然听到府中甲士夜间巡逻走动之声。

殿内烛火早已熄灭,一片黑暗。

李承乾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手心覆在面上。

他只需轻嗅,便能闻到手心里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他手上沾着的是谁的血呢?

是他的太子大伯?还是他的齐王四叔呢?还是在这场政变中死去的那些将士们的血呢?

阿耶,倘若有一天我们父子之间兵戎相见,究竟是我手上沾着你的血?还是你手上沾着我的血呢?

阿耶,我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夜渐渐深了,李承乾却毫无睡意。

六月明明是长夏,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他身上盖着薄被,却丝毫不觉得酷热。而弘义宫秦王府明明有山林胜景,今夜却未闻蝉鸣,不知是在为今日之事祭奠还是在为他悲悯。

等他将阿娘的身子调养妥当,大概便可以从容赴死了。

……

第二天一早,李承乾用过朝食,李世民派来送巨弓的侍从便到了。

李承乾坐在案桌前,将巨弓抱在怀里。

此弓足有两米长,比李承乾现在整个人都要高。因为被主人常年使用,弓身多有磨损,刻痕里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也不知道曾经经历怎样的大战。

李承乾吩咐殿内侍奉的侍从:“取松脂和干布来。”

侍从领命,很快就将东西取来。

李承乾用松脂涂在弓身上,用干布一点一点仔细擦拭。

王乳娘侍立在一旁,见状不由问道:“大郎爱此弓?”

李承乾轻笑:“是,我爱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