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地抬头,径直对上了一双带着些许迷朦的黑润润的眼睛。
而她的手,还大剌剌地挂在他的脖颈上。
"醒了?"
他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祝云时慌了,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中间还因为扣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她险些再次栽倒在他身上,好在关键时刻他松了手。
"我我我怎么会在你被子里?我被子呢?"她拧着眉四处张望,双手还在床上胡乱摸索,却不见那条被子的踪迹。
“你的被子在那。”
祝云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昨夜她入睡时盖着的那条被子,正凌乱皱巴地堆在床尾,看上去可怜极了。
“祝云时,没想到你睡相这么差。”耳旁传来他无奈的哑声。
"我….…不可能!定然是你故意的。"
她高声驳道,她在家中时一向睡得……比较安分,但她也就是踢踢被子,从未钻到别人被窝里去呀。可……她之前好像也没同人共寝过,这是头一回。
"是吗?昨夜我本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掀了被子,那人还死死抱着我不肯松手。害得我一夜都没睡好,我还没说你,你倒先倒打一粑。祝云时,你真是本事见长。"
谢星照幽怨地看着她,话语中怨气冲天,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祝云时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心虚起来,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没睡好。
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从前的一桩事。
那时试卷那件事过去没多久,谢星照不仅不肯和她道歉,还一口咬定他去书院只是给她送了一篮子新奇的小玩意儿,祝云时被夫子责骂,又被罚了抄书,对谢星照恨之入骨。
那阵子,她远远看到谢星照便绕路而行。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次意外她竟然和谢星照一同被关在了藏经阁的阁楼里。那日下着鹅毛大雪,阁楼里的炭一向是按日而烧,不够再添,到了晚上早就烧完了。
她外头披了件大氅,但她最是怕冷,寒夜一到,身体止不住地打颤。那段时日她和谢星照一句话都不说,谢星照主动开了口愿意将他的大氅给她,理由是若她冻病了,他也少不得一顿训。
祝云时记得清楚,他当时身上穿着的那件大氅是极其罕见名贵的墨狐大氅。但她心中有气,即使冻得嘴唇青紫,也不肯跟他说一句话。
过了会,耳旁突然响起一声叹息,紧接着身旁突然涌来一股热气。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无奈地看着她眼睛道:“你不肯穿,那靠着我坐着总可以吧?”
祝云时努力压着颤抖的唇,瞪了他一眼,但到底没吭声。她真的太冷了,感觉明珠绣鞋里的那双脚都快冻成两条木头了。
寒夜漫长,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来时感觉身上暖烘烘的。她再一看,她竟不知怎的钻进了谢星照的大氅里,双手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睡了一夜!
经历了这样一夜,她和谢星照别别扭扭地和好了。
想起这段往事,祝云时止不住地心虚。难道她当真有睡觉钻人被窝,搂着人不松手的毛病?
祝云时羞恼极了,强撑着嘴硬道:“我……意外罢了,谁让你不肯分房的!”"今夜!今夜分了房,太子殿下就可以安心歇息了。"
“不行。”
几乎是下一瞬,那人脱口而出。祝云时不解:"为什么?"她猛然想起谢星照昨夜附在她耳边说的话。他不会要趁着月黑风高对她下手吧!
只听谢星照面不改色地扯谎:“东宫里的空房内灰尘堆积已久,你那般挑剔,随意给你收拾一下你愿意住?我让人好好收拾 番,省得你到时候整日来烦我。”
“我不要!”
祝云时越发笃定,他肯定是存着欺负她的心思呢,她上回落水时分明就是有空房的——虽然那时是她占了谢星照的房间,谢星照去睡的空房。
但,这才过去了一个多月,怎的就“灰尘堆积已久”了?
“东宫不养闲人,你不信的话自己找人去看看。”
祝云时自是不信,瞪了他一眼便跨过他下床去外头唤采枝了。
结果出乎她意料,采枝带着人转遍了东宫,当真没有一间可以睡人的空房,不是堆满了杂物,就是积满了灰,肮脏极了。采枝结结巴巴地劝她还是将就几夜,等他们仔细收拾好了再搬,不然若是什么蛇虫鼠蚁大半夜地爬上她的榻……
祝云时被她说得一阵鸡皮疙瘩。谢星照一定是故意的!怎么会一个月过去,东宫就一间空房都没有了呢。
她气鼓鼓地关上门,回头见谢星照得意地扬了扬眉。“如何?”
祝云时横了他一眼,指向窗前的那张小榻。“我今夜睡这。”
谢星照眼里蓄满笑意,这回他没有再阻拦。“可以。”
反正到最后还是会到他床上。
洗漱前闹了这么一阵,以致祝云时梳妆时已是接近辰时了。
谢星照往日里每隔五日才可休沐一日,而这次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