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风唤雨的商业巨鳄栾喻笙,不仅动弹不得,四肢俱废,还控制不住二便,穿婴儿才穿的东西。
死又怎样?
总比被人怜悯、嫌弃、耻笑来得强。
护工撕下栾喻笙小腿上的固定胶带,尿袋还没胀满,不需要再腹压排尿,拔了管,两人配合,一个抬起他干瘪的臀部,一个迅速展开纸尿裤裹上。
全程,栾喻笙紧闭双眼。
他厌恶自己丑陋瘫废的身体,不愿多看一眼。
反正没有感知觉,闭上眼装作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好。
“啧啧啧。”谢星辰拎着尿袋晃荡,他是个医生,这种东西见多了心里毫不膈应,还打趣,“这颜色……是橙汁吗?栾总,乌鸦都知道找水喝的,往瓶子里投石子,您这么大个人类,该不会渴死吧?”
护工正在拉伸栾喻笙的腿脚,筋节紧绷,关节僵硬,他感觉不到疼,却仍然难受至极。
蜷缩的手蹭着洁白床单,手指伸不开,连抓住些什么分散注意力的能力都没有。
嘴上却不落下风:“呵,我这一周都会这样。你是医生,该不会想不出解决办法吧?那我要你有何用。”
“要我做你的开心果呀!”谢星辰卖萌。
栾喻笙冷笑:“开心果剥皮可食,我乐意至极。”
谢星辰打寒颤,溜之大吉:“我走啦,回去睡了。你们俩个服侍我们的栾总洗漱吧!有事call我!”
躺了一会儿缓缓神,栾喻笙才开始洗漱。
这里的无障碍设施再怎么齐全,也不比家里的舒适,一番洗漱更衣,折腾得他脑袋胀痛。
本就身子虚,肠胃差,十分之九的身子瘫痪后,脑神经便格外活跃起来,游轮航行海面开得很稳,可他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地面轻晃。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耸动肩关节,蹭着床面把右手挪到脸侧,头去找手,让食指指节摁压穴位,可惜力道太小,无济于事,左边更是没辙,左手动不了一点。
他心烦意乱。
魏清还没回来。
栾喻笙摸索手机,把手机推到眼睛旁边,侧着头,用小拇指外侧的骨节输入密码,解锁手机。
看了看财经新闻和国际局势,百无聊赖,他下意识地,打开了直播软件。
印央有个直播账号。
她不露脸,只出声,隔三差五分享生活点滴。
果然,她正在直播。
画面中,大海茫无边际,黑不见底,甲板上点着零零星星的小彩灯,一明一暗,诡谲又美丽。
“你们看,在海上看星星是什么体验。”
扩音器逸散她谴倦的嗓音,尾音拖长,连停顿都妩媚,“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这个时候,最浪漫的事呢,就是与伊人同望一片星空。城市里很难看到星星,我今天带你们看,请分享给你爱的人……”
伴他许多日夜的声音,轻抚他的神经。
栾喻笙望向窗外,只有如墨般的夜,他连起身去窗户看看星星都是妄想。
深深吐气,他颓败地合上眼睛,沉浸其中,不放过她细枝末节的音节变化,头疼逐渐减轻。
“我今天真幸运,赏美景,旁边还有……”
突然,一道男声插进来,欲说还休。
栾喻笙蓦地睁开双眼,顷刻间,头痛再度欲裂,额角暴起的青筋蜿蜒至眼尾。
他扭头,看到画面切换,一大一小两只手搭在栏杆上。
大的那只手不知死活地一寸一寸,缓缓靠近,差两厘米,就能碰到小手。
背脊的疼痛也杀了回来,他双脚抽动,带着身体震颤,眉眼间逼仄的距离像要夹死人。
印央的轻笑声如水波荡漾:“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很特别的人。都说海边最适合一见钟情,我当时不屑一顾,可是我现在……”
笑意更深,她接续道:“信了。不光在海边,在海上,也适合一见钟情。我今天也很幸运,很开心,想把这份幸福分享给关注我的朋友……”
弹幕吵翻天,祝福的话唰唰滚动。
好些人刷起礼物,说是“云份子钱”。
而栾喻笙用不灵活的右手叉掉了直播,点了好几次,才阻止她的声音继续割他的心。
空茫地望着天花板,他明知她的这番话全是虚情假意,带着极强的目的性,他还是心如刀绞。
她哪有那么容易爱上一个人?
如果她的心可以轻易地给出……
为什么不能给他?
他健康的时候,一点都不差啊。
恨意汹汹来袭,说不清是担心他们官宣,还是仇恨急不可耐必须宣泄,栾喻笙立刻电话呼叫魏清。
“魏清。”
“栾总,我、我这边还没……”
“把她扔海里。”
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些阴骘狠厉,魏清一愣:“她……栾总,您的意思是?”
“印央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