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
她一动也没动,任由他靠过来,碰了碰她的嘴唇,一触即分,分明很轻一下,但过分地黏、湿、热。
黄聿之停在半寸以外的位置,唇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姿态,望向她的眼神像含了一柄钩子,肆无忌惮地向她暗示:
他期待她的回应。
“抱歉。”黄聿之说,“这是不是算冒犯你了?”
“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这样越线。”他存心这样问,这问题是个陷阱,就等着她往下跳,“你打算怎么办?”
蒋逢玉看着他,非常怀疑黄聿之其实正为此感到兴奋。
问她打算怎么办,好像一副真心赎罪的忏悔样子,可是眼睛里满是挑衅的笑意,如果她说要惩罚他,听起来也像变态的奖励。
她想了想,说:“这要分人。”
黄聿之点头,“那么我是哪一类?”
这很难说。
蒋逢玉看他一会,思考该怎样回答才能显得游刃有余,最好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大人物,最差至少也别输了他,空涨他人志气。
她犹豫过,张嘴答:“看你想做哪一——”
话是彻底说不下去了。
叶片沾身的风流小人倒还勉强能做一做。
黄聿之又一次靠了过来,桃花粉瓣一样的眼睛闭着,睫毛上挂着一星两点水珠子,晶亮亮,圆滚滚,不知道从哪里挤出来的,随着睫毛微微颤动的弧度往下滑。
蒋逢玉盯着看了几秒,曲起手指轻轻蹭掉那点水珠,他的眼皮也很烫。
热度肯定没退下去。
黄聿之有点焦躁,蒋逢玉察觉到点异常之处,暗自比对着,心道大概生病的男人都这样,黏人又不安,又要哄又要抱。
勾缠的水声在昏暗的房间内腻到烦人的程度,蒋逢玉静静数着时间,突兀地想起不知哪本宝典上的黄金定律:
不论情况如何,绝对不能当冤大头予取予求。
想想倒也真没错。
黄聿之想怎样就怎样,以后还有规矩没有。
前期油门踩太快,总会让后半程显得疲力。
有话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要想学黄聿之那套老办法吊着他,总不能让驴早早地就把吊在前头的诱饵啃没了。
蒋逢玉适时地向后退开,抓住那只扣在她肩上的手,黄聿之睁开了眼,投来的视线有一瞬间放空,很快又恢复清明。
接吻被推开这件事,无论在什么场合下发生都不令人愉快,何况气氛正到位。
他原本打算给她一点甜头,可是她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在乎。
黄聿之的脸色因她的闪避而有些凝滞,他偏开脸望向窗外,不再看她。
“好好休息。”蒋逢玉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冷酷无情,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关切道,“高热需要保证休眠质量。”
隔着一层被子交握的手没松开,她的手掌陷进薄被内,指缝是另一人的形状,黄聿之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轻笑起来,顺着她说:好。
他的话同意她走,可是肢体语言显然并非如此。
要推开当然能推开,黄聿之根本没使几分力,他只是要她做出一个选择。
蒋逢玉咂摸出点意思,闲闲开口,“黄聿之。”
他应声转过脸来看她,鼻腔内也懒懒答‘嗯’。
蒋逢玉俯下脸,在他作出反应之前贴住温度仍嫌高的侧脸,往眉心落下个蜻蜓点水的吻。
她很快利落地转身离开,话音缭绕在空气中,“晚安。”
黄聿之重新向后倚住床头,仰起脸望向光洁的天花板面。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回答他,黄聿之在蒋逢玉那里,属于哪一类。
他闭上眼,残存的古怪梦境画面一闪而过,依旧是她的脸,她的身体,快步跑着,扬着笑,迎接另一个人的怀抱。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梦,最早出现时……
她甚至还没来到他身边。
也许是十二月的某一天,天气很冷,下着雪,他从寝床上惊惧地坐起身,发觉睡衣和枕罩被汗打湿,他的手微微地打颤,没由来地向上伸去心口部位,静静感受那股陌生而离奇的情绪。
他不知道那女人是谁,是张从没见过的脸孔。
可是身处梦中的他却无疑妒火中烧。
黄聿之把这当作不愉快的插曲,伴着异样的焦躁重新睡下,照常重复枯燥的训练,一天、一周、一月,时间按部就班地推移,有关梦的记忆逐渐消退,而新年前夕——
她出现了。
队内聚餐地点选在大学街某个高评分老餐厅,低浓度的果啤经过胃的消化,经由口鼻呼吸释散在空气内,黄聿之很厌倦那种场合。
在成年之前,他的祖母从不许他参与那样的酒桌应酬,而成年以后,似乎一夕之间,他在所谓的家人眼中就飞速成长起来了,某些事情变成他的关卡,砺练,母亲是这么说的。
他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