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也结巴了。
俩结巴其实想说:“它在土里刨死人吃。”
秦三也被此情此景吓得一动不敢动。
野猫怒目狠瞪着几人,全身炸了毛,凶神恶煞地张开大口,发出一声悚人的猫叫,嘴里叼的那根骨头“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陆秉忍不住开口:“这小畜生不会是那传说中的猫妖吧?!”
“猫妖?”周雅人盯着那双冒绿光的猫眼评价,“倒是有几分贴切。”
周雅人往前进了一步,他能看见的东西,即便不是阴物,也跟阴物融得八九不离十了。他之前看见那双绿眼时就有些许猜测:“这只猫应该一直待在此地,常年刨食死尸,因此裹了浓重的尸气,眼珠子才会带煞发绿。”
“还真是……”陆秉心头唏嘘,跟着也倒抽了一口凉气,从对方的话语里挖出几个关键词:“一直?常年?你是说……”陆秉咕咚咽了口唾沫星子,“可这是衙门啊,又不是坟场,哪里会有死人给它吃?!”
可那只猫此刻不是正在吃么?
陆秉哑了声,正常情况下,官衙里怎么会有死尸?哪里来的死尸?即便废置的也不该有死人吧?就算退一万步讲,死牢也许会有一具两具当年没清理出去的,但要给这只野猫常年吃,那就不可能只是一具两具死尸了。
陆秉心头一阵发紧,转头看向那只异常邪性的野猫,在周雅人迈步靠近它时,野猫霍地亮出尖利的爪子,耸高后背,如一柄崩到极致的弓。
周雅人再进一步,这距离仿佛侵犯到了它的安全领地,野猫乍然跃起,利爪在空中划过一道锋利的弧度,猛扑向周雅人。
且听“滋啦”一声,利爪狠挠在那根抬起的盲杖上,挠出令人牙酸的尖鸣,竹杖破开了几道口子。
野猫一击不中,喵呜一声,獠牙便朝他的咽喉撕咬过去,快如雷霆。周雅人不退不避,只在瞬息间抬起手,长指精准无误地扼住野猫细伶伶的咽喉,只需要一使力,这只猫就会在他手中掐断气。但周雅人迟疑了一瞬,因为恰巧对上了野猫那双凶戾的眼睛,鬼火一样灼眼,他一个瞎子居然会觉得灼眼,周雅人的视线避了一下。
应该是戾气刺目吧?
野猫在他耳边惨叫一声,便趁这个松动的间隙在他手背上狠狠一挠,随即挣开钳制,从他手中闪电般窜出去,蹬了一脚木棍围成的牢门,又把站在几步外黑子的脑袋瓜当了一回垫脚石。
黑子嗷一嗓子,挥起胳膊乱抓驱赶,但是野猫已经飞檐走壁般窜进了暗中,一根猫毛都没给他抓到。
“小畜生。”隐隐刺痛的脖颈让陆秉还记得跟它有一爪之仇,提刀便要去追,被周雅人拦了一下,“别追了,那不是只寻常的野猫。”
那野猫体型小,甚会钻营,行动敏捷迅速,陆秉不一定追得上,还可能会被它带入危险之中。
陆秉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冷却了,那畜生嚼死人骨头的:“不会真成精了吧?”
周雅人没做回应,反倒转了话题问:“你刚才踩到什么了?”
陆秉顺着他的话低下头去,看到脚下一根人骨时浑身一个激灵蹿起来,迅猛弹开,后背狠狠抵在了牢门上,撞得木栏发出闷响。他还没叫呢,两位贴心的下属就帮他嚷嚷开了,且听此起彼伏的几声:
“娘欸……”
“爹欸……”
“三舅姥爷欸……”
“我的狱神爷爷欸……”
黑子听到狱神爷爷这个词,突然抓到一丝来自神灵的慰藉,这里不就是狱神管辖吗,顿时也跟着对方念:“狱神爷爷保佑啊……”
他念到一半转头时,真的看见自己的小伙伴正搂着一尊狱神像:“狱……狱……狱神爷爷……怎么在这里?”
那位小伙伴估计还没反应过来他搂了个神,转头问:“在哪……哪……哪里?”
黑子颤巍巍指了指他怀中:“你……你……你抱着啊。”
“我……我……我抱着吗?”他怔怔愣愣回过头,往自己怀中一瞧,瑟瑟发抖的对上那张铁青着脸的神像,差点哭了。
真的是狱神爷爷啊,他说他怎么就顺嘴喊出来了呢,敢情是自己亲眼看到了。
黑子道:“不……不……不对啊。”
“哪……哪……哪里不对?”
这俩结巴可能是不会好了。
“狱……狱……狱神爷爷怎么会在这里?”
“是……是啊?”衙役也有些疑惑,“狱神爷爷不是应该在……在外头的狱神庙里供着吗?”
“对……对啊……刚才就是在外面供着啊?”
“难……难不成是……狱神爷爷显灵了?”
听着二人颤颤巍巍的对话,陆秉强行调整好自己疯狂蹦跶的心跳,不再上下乱震了。
按理说,陆秉在衙门里当差这么多年,也算办过几桩不大不小的命案,尸体不是没见过,胆子也不该这么小,见到人骨就心脏狂跳,还一蹦三丈高,一点都不爷们儿。但也许是因为此地点实在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