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竟不还 吊死鬼

鲜血从她豁开的腕脉间淌入铜镜,再从铜镜中满溢出来。

腥风撞进周雅人怀中,再次吹响他腰间律管,奏出悠扬凄婉的乐声。

他躬下腰,伸手搭在女人肩头时,铜镜中的血光陡然一闪,周雅人面色一凛,身体迅速后撤。

然而他刚退半步,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推背感,好似劲风重重搡了他一把,令他整个人身形不稳的前倾。

而他的身前,血光如血刃般削向面门,周雅人脚下急转,堪堪避开那道锋芒,血色的光刃切断了他耳边一缕飞扬的青丝。

慌措间不经意触到伏地叩首的女人,她便了无生气地倒下去,手中仍旧死死捧握着那面铜镜,奉若神明般,以死为祭。

她在祭什么?

在祭谁?

周雅人只是一个闪念,因为此刻根本容不得他细想,地上被鲜血篡改的符阵虚晃了一下,某笔带着弯钩的符纹血刃便在腥风中乍然而起,直逼周雅人小腹。

他脚下一旋避开,还是被锋利的钩子钩破了一点袖管。

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符纹接踵杀来,周雅人在一道道血光中辗转腾挪,腰肢后折压出一道崩到极致的弯弓,又在刃削颈侧的瞬间翻身偏过头。

陆秉这才从惊恐中抽出神智,提刀就要上前:“雅人……”

“别过来!”周雅人厉声喝止,“快退开!”

血刃千丝万缕般开始让他应接不暇……

陆秉看得胆战心惊:“到底怎么回事?!雅……”

黑子突然哆哆嗦嗦开了口:“有……有……有……鬼……”

另一个衙役瞪大眼睛,同样牙齿打颤地开口:“鬼……鬼……鬼……”

他们死死瞪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而她凉透了的尸身之上,竟逐渐凝聚出一个人形。

这人形像一团透明的薄雾,更像一缕稀薄的亡魂,逐渐在虚空中凝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轮廓来。

她身披白衣,长发如瀑般垂在血泊里,不,她就像是从这摊血里长出来的阴魂,白惨惨,阴森森。

让人想起纸扎铺里的纸扎人。

她的面皮同纸一样惨白,手里倒携着一把未撑开的黑伞,那双深黑的眼仁在虚空中游移了须臾,最后跟在场中的黑子对视了一下。

莫名其妙被“鬼”注视了的黑子两股战战,嗷一嗓子叫出来:“鬼啊……”然后以他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箭一般发射了出去。

“鬼啊。”另一名衙役同样哀嚎一声,飓风般卷没了影。

整座鬼衙门只留下几句惊天动地的嚎叫。

“有鬼啊——”

“救命啊——”

“闹鬼啦——”

秦三则翻着白眼吓晕了过去。

陆秉也想跑,但是他现在腿软,支撑着不倒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周雅人看到了她,并看得一清二楚,心下大震,疾言厉色问:“什么东西?”

“东西?”那白惨惨阴森森的“人”开口,声音也好像从坟地里渗出来的一样阴冷,唇齿间透着一股霜雪般的寒气,“我么?”

听得周雅人莫名惊悸,他惶然退后一步,然而眨眼间,或者比眨眼还快,因为他根本没眨眼,那冷霜一般的女子就凭空消失,猝不及防伏在了他的背后,贴近耳侧,吐出一口寒霜气,“真是无礼。”

周雅人头皮一麻,那只耳朵好似覆了层冰霜,他方一出手,那东西又神出鬼没般闪现在了她原来的位置。

周雅人迅速扫了一眼血阵,血阵中倒映出献祭者的脸,模样跟这个身披白衣突然现身的女子完全不同,所以这两个压根儿不是同一人。

周雅人面色冷肃:“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此?”

“为何?”她神出鬼没般闪现在各个角落,范围却只限在这间衙院的符阵之内,掀起阵阵阴风,奏响了他腰间的律管,她在凄婉的音律中幽幽开口,拖着语调“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周雅人觑准时机,手里捏了个决,竹杖朝着那道穿梭法阵的虚影猛钉过去。

一击必中!

周雅人听到对方最后拖着语调吐出两个字:“报丧——”

“什……”周雅人瞠目,那虚影倏忽散成一团白雾,化作阴风,从他的身上扑过去。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耳边只余下一句“报丧”,逐渐平息在律管的余音中。

与此同时,那倒地身亡的女人双手一松,铜镜磕到地板上,泼出一汪蓄积的鲜血,慢慢渗进石缝中。

周雅人僵立着,身体绷得很紧,直到筋骨都有些发酸,阴风渐渐止息,腰间的律管也沉静下去,才断定刚才那个女人确实已经消失无影了。

“不……不见了……”陆秉颤着音,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来。

那阴魂儿一样的女鬼不见了,悬梁的一排吊死鬼也消失了,陆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弯,脆生生跪了下去。

周雅人走向那面被血洗过的铜镜时,听到这啪的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