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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 陆拾壹

原晴之刚意识到这点,后退半步,便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她登时僵住。

身后那人实在太高,怀抱也实在过于冰冷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原晴之甚至以为自己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和他成年后愈发猿背蜂腰的体型相比,体型娇小的严梨堪堪只到他胸口位置。黑衣神祇欺身而上从背后拥住她时,满身的阴影也跟着长长的墨发一起落了下来,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其中,连飞扬的裙角都被笼住,不许旁人窥见分毫。

这种浑身血液冷冻结冰的窒息感,偏偏又从腰肢搭上的那只大手中割裂开。隔着衣裙都能感觉到的滚烫温度直直传递到她的神经末梢,激起一阵颤栗。

原晴之下意识想要躲避,但这样不过是将自己更加送入对方手中。

“楼主大人,请自重。”

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还披着“伶娘”的马甲,面上当即浮现出被冒犯的怒意。

奈何虞梦惊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落在腰间的手甚至愈发紧攥几分。

终于,在原晴之感觉到疼痛前,男人骤然收力,松开了她。

庆神垂首轻嗅着她发间的芬芳,睫下红眸幽深潋滟,仿佛这样就能克制住心底破笼而出的猛兽。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

说完,虞梦惊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朝着楼内走去:“走吧,小五。”

反观原晴之,听见这话后仿若雷劈。

本来一颗视死如归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腔。

虞梦惊刚刚说什么,小五?!

原晴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众所周知,武五是她在《邪祟》里扮演的角色。

即便虞梦惊通过未知的方法,像第二部戏末尾那样,莫名其妙确定了雷柔就是武五。但是再怎么说,以戏内人的眼界,最多只能以为她是这两人转世的程度,怎么可能直接称呼她“小五”呢?

虞梦惊就算再神,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想到她其实就是武五本人吧?

正是这点忽如其来的惊愕和不明所以的心绪,要原晴之在接下来的路上格外沉默。

偏偏虞梦惊也没有要就这个话题继续的意思,而是点到为止。

他既不问为什么伶娘能说话,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叫她“小五”。这种留有余地的感觉等同于一拳打在棉花上,要人捉摸不透。

原晴之不喜欢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盯着那片纹着金色祥云的黑色衣角,她忍不住开口:“你要带我去哪?”

虞梦惊并不回答,只是噙着笑意牵住她的手,从纸傀们的簇拥中走过。

他这回力道分寸控制得刚好,不至于让她挣脱,又停在让人难受的边缘。

神祇带着她走过幽深的长廊,无视了下方大厅里万千贪婪丑陋的目光;走上一节节木质台阶,掠过摘星楼里万千盏长明的烛火,像是走过万千岁月,逐渐从顶楼深入地下,直到踏入地下那处尘封多年的禁忌之地。

那里坐落着一汪发光的泉水,还有泉水中央的深红色神龛。

明明已经过去五百多年,这两件套依旧和当初原晴之第一次在圣泉神宫里看到的那样崭新,神秘,仅仅只是窥见一眼,都忍不住从内心生起瞻仰膜拜的情绪。唯一的改变,恐怕就是那八根绞着红绫的黑色封印玄铁,现在只余下四根。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

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神龛内里那具躺在冰棺里的躯体。

——雷柔。

望着冰层下少女平静,仿佛只是沉睡的眉眼,原晴之不可遏制地从后背窜起寒意。

难怪霍星岩先前说摘星楼的选址坐落在一块顶级的阴间养尸地上。在上一部戏用过的身体就这么了无生息地放在眼前之前,原晴之怎么也想不到,虞梦惊竟然能肆无忌惮,罔顾纲常到这种地步,将一具尸体生生保管几十年!

“看,本座这次将你留下来的东西保存得很好。”

虞梦惊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本来按照计划,要等到戏祭仪式过后,才能将你的魂灵顺利召回。没想到,命运竟然如此巧合。”

“可惜当初庆国战乱,一把火将武五的身体烧毁,不知所踪。”

当年事发突然,师弘华死后,叛军蜂拥而上,将华美圣洁的神宫付之一炬。仅仅只解除一道封印的庆神在滔天的贪婪和反噬中散落成无数块。等多年后再度从神龛苏醒,早已沧海桑田,化为黄土。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现在就在自己身旁。

虞梦惊如此宣告着,伸手抚摸着她的下颚。

修长的手指准确地摁在那块早已残留的淤青上,忽然毫无征兆地俯下//身去。

正如他在那个梦里对濒死的雷柔做的那样。滚烫的血液同唇舌一起,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入侵到口腔深处。一遍又一遍,用最亲密的姿态,为自己的巫女亲手打上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