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脸道:“师父与李廷弼私交好,前几年您在司礼监主事,要我忍我便忍了。可如今,您已经致仕,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难道还要忍到李贵妃的儿子登基为帝,拿我当狗使唤吗?难道要我拖着半身残躯,对着仇人的儿子三拜九叩、摇尾乞怜?师父,我做不到。”
“做不到?做不到你大可以离开皇宫,不做这个东厂厂督。”
“我一个太监,离开皇宫,还能去哪儿?”
“你......逆子!”陆瑾气地骂道,“早知今日,我就不该救你,让你烂在水牢里。”
“我让师父失望了,师父要打要罚,晏和都无怨言。”说到后面,陆晏和的嗓音嘶哑,眼中也闪过波澜,但仍是抿着嘴一脸倔强。
钱氏心疼地给他倒了杯茶:“你是不是又一整日没喝水,嘴唇都干裂了,快润润嗓子,在自己家里不用拘着了。”
陆晏和接过水捧在手里,垂着头与陆瑾沉默相对。
“好,好,你如今是东厂厂督了,老夫一介布衣管不了你。”陆瑾说罢,站起身拂袖而去。
钱氏站在那里追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为难。
“师娘,您去照看师父吧,我没事。”陆晏和轻声道。
钱氏宽慰他道:“你师父刀子嘴豆腐心,生气也不全是为了李氏。他是怕你和那个曹臻纠缠不清,曹臻跟你师父在后宫敌对十几年,为人阴毒心术不正,你师父怕你吃亏。”
陆晏和保证:“您让师父放心,只此一次,我以后再不会胡来了。”
“那就好。天晚了,你自去后院歇息,被褥都是新换了晒过的,多喝些水。明日陪我们吃过早膳再回宫。”钱氏道,“我去劝劝你师父,你不用担心,父子俩哪有隔夜仇。”
“多谢师娘关心。”陆晏和也跟着站起来。
把钱氏送到客厅后的主屋,看了眼室内亮起的灯烛,陆瑾应当正坐在窗下,陆晏和踌躇片刻,到底没进去。
自己一个人继续往后面走,在钱氏给他留的房间里住了一夜。
夜深人静,被衾馨香暖和,陆晏和难得睡得踏实。
五更方过,陆晏和就起身收拾妥当来到前厅。等了好一会儿,钱氏才扶着陆瑾过来。陆瑾落座后仍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陆晏和殷勤地给他盛粥布菜,仿佛昨日的争吵没有发生过。
陆瑾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将陆晏和给他搛的菜吃了。
钱氏见两人态度缓和,赶紧打圆场,说起家常来,指着屏风后的另一桌笑道:“老三呐,你瞧你大哥、二哥每家都有两个孩子了,你大嫂现在又有了身孕。他们两个都成家了我也不挂念,就只担心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深宫里头,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师娘想着也给你张罗一房媳妇,你跟师娘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可有中意的人了?”
“没有,师娘不必费心,我不想娶亲。”陆晏和顿了顿,继续埋头吃粥。
“怎么不用,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钱氏道,“你虽然管我们叫师父师娘,但我们是拿你当亲儿子的。你只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娴静柔顺的还是活泼伶俐的?师娘一定给你寻一个家世清白的好姑娘。”
陆晏和面露窘迫:“师娘,真的不用。我一个阉人,娶亲,只会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陆瑾把筷子一摔,语气不虞:“阉人怎么了,你师父我不也是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