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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鼎今日也在努力自救 妄想

房中术,那便是要行夫妻之礼。

她要与眼前只认识一日的少年行夫妻之礼?

崔善善脸上发热,心中更是窘迫无比,身为歌楼女子,她从不知清白人家的姑娘是如何对待这种事情的,更不知自己要作何反应才不令人厌烦,嘴唇张张合合,你我了半日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终,她闭了闭眼,虽然郎无情妾无意,但木已成舟,为了早日见到阿妹,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她豁出去了!

“夫、夫君。”崔善善望着蔺玉池逐渐远去的背影,手指绞着衣角,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声。

原本不想再理会崔善善的少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猛然转身,瞧见崔善善面色如同煮熟的虾,失声问道:“你在唤谁?”

“叫、叫你呀,”崔善善眨眨眼,眼神里含着三分娇羞,四分含蓄,五分不好意思,弱柳般的身形于风中瑟缩,见他终于肯回头,她字正腔圆地又唤了一声,“师尊把我许配给你,日后,我便是你的妻子,你便是我的夫君,此为夫、夫妻之礼。”

天知道这已是她此生说出最板正的一句官话了。

“……”

然而,少年的情绪并未因她这一句软话生出多少起伏,他沉默半日,最终只在门前顿住脚步,偏头淡声道:“不是这样的,崔善善。”

“你无需如此讨好我,更不要随意妄想……那些事情。”

“我与你并非且永远不会是那种关系,日后在外人面前,你只需唤我师兄。”

“可记住了?”

那语气可以说的上是绝情,崔善善怔在原地。

原来并不是夫妻之礼,而是私相授受换了个高雅的名号。

她原以为,自己已脱离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花楼,往前走了许多步,终于能离开了,可到最后,青天大老爷也并未怜惜过她。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脱离原本的处境。

她终于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在宫内叫奴婢,在宫外叫丫鬟,在花楼叫妓子,在这里,叫炉鼎,没有什么不同。

心中漫上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不一会儿便涌上心头,酸苦得令人想哭。

她没有再叨扰蔺玉池,独自向后崖走去。

偏房很黑,满屋子泛着一股陈旧的湿木头的味道,屋内只有一张竹榻,不带丝毫人气。

崔善善只看了一眼,便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凉到脚底板。

旧时,有姑娘生过脏病的屋子叫花房,阴冷渗人,暗无天日,她初来乍到不懂事,便被鸨母捆住手脚,跟得了疯病癫症的老姑娘一同关了三日,那段时日便成为了她最深的梦魇。

崔善善闭了闭眼,将可怖的画面自脑中通通甩去,安慰自己没事的。

此处是昆吾山,可不是什么花楼,没有什么脏病,也不会有死人了,没事的!

崔善善唇角弯出一个苦笑来,一连做了许久心理建设,才敢迈进屋内。

哪知她战战兢兢地点起榻边油灯,才躺上竹榻,脚尖便从榻角勾出一截巨大的蛇蜕。

一瞬间,可怖的记忆悉数涌上心头。

那日阴魂不散的怪尾巴,与这蛇蜕上的纹路有八分像,她绝对不会记错!

崔善善浑身一僵,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连滚带爬地逃到正院,瞧见蔺玉池的房中点了灯,便靠在纸窗旁跌坐下来,劫后余生般喘着气,她伸出手敲敲那纸窗。

“师兄师兄,你屋子里好亮,我害怕,能、能不能让我进去待会儿?”

“不、不能也没关系,师兄,你的伤口还好吗?”

“师兄,我……没想讨好你,只是方才在屋中摸到一张蛇蜕,你能不能出来帮我看看,后山有没有妖怪呀?”

“我知道师兄嫌我嘈杂,不出来也好,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去,师兄,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好半日都不曾回应,崔善善自我催眠般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不一会儿,她便抱着臂,头歪在墙上,有些昏昏欲睡。

“对不起师兄,我明日不会再这样了,只是有一些烦恼,不说出来的话,人就会变成疯子的。”

“花楼里的姐姐们都说,人生之烦恼如影随形,但是……我觉得它如影随形也没什么不好的。”

迷迷糊糊中,有个少年身影来到她面前,崔善善撑起精神,对他报以一笑。

崔善善迷蒙朝着他的影子伸出手,傻乎乎地笑道:“你看,若是真如影随形,我这不就有一辈子的朋友了吗?”

“……”

原本冷眼旁观的少年眼神一变,一双手掩在袖子里蜷了又伸。

他忽然想起前日崔善善昏过去前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软话,还有今早她关切的眼神,心中微动。

自出生起,他便没有被任何人关心过,这世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在利用自己。

虽然她那番软话是对自己的妹妹说的,对他也并非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