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大哥孙树在葬礼这日赶到赵家,随了三尺棉布的礼。
看着亲妹留下的一双儿女,再听闻春锦与赵小宝定了亲,孙树直摇头叹息,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塞给春锦。
“大舅能帮的不多,往后就辛苦你了。”
“我晓得,谢谢大舅。”春锦收好铜板,多少够买几斤苞米的。
丽娘的娘家也不富裕,嫂嫂是个强势的,从丽娘出嫁就没怎么来往。
到了选定的时辰,村里的唢呐匠吹起唢呐,几个壮年扛起抬棺材的杠子,春锦则牵着小芽儿和赵小宝走在棺材最前头,一行人吹吹打打往山里走。
山势陡峭,送葬的路怪石嶙峋,众人走得高高低低,行了两刻钟,才走到事先挖好的坟地。
掩埋程中,春锦与赵小宝小芽儿三人一直跪地烧纸,待堆起坟包,三人需要亲手捧一撮土撒于其上,习俗里称为扶山。
饴糖耗尽,赵小宝开始不依使唤,众人也不指望,只要他不添乱就行。
谁知赵小宝看春锦和小芽儿捧土,便跟着有样学样。
赵奶奶正自欣慰,就见赵小宝手脚并用爬上坟堆,在上面使劲儿蹦跳,看样子是想把刚捧上的土踩紧实了。
“赶紧下来!”
赵奶奶厉声喝止,脚踩坟头是大忌讳,何况赵小宝脚下踩的,是他自己的亲娘。
赵小宝被吼得一愣,随后又哭又叫,跳得更用劲儿了。
春锦伸手去拉赵小宝,反被他甩开,倒是从丽娘坟上跳了下来,却不消停,哭着叫着就往林子深处跑。
众人看在眼里,无不一脸唏嘘,这一家子怕是有得熬。
一个傻子,一个孤女,配全配尽。
赵大壮拔腿去追,急道:“那边是个深破沟,不能让他过去。”
花枝和赵奶奶推推春锦,“除了丽娘,就属你跟小宝亲近些,快跟你大伯去,把小宝哄回来。”
“好。”
春锦应着,迅速跟了上去。
等春锦赶上,赵小宝已经爬到了沟坎边的死树上。
因沟坎塌陷,那死树有一半根茎都露在外面,歪歪斜斜挂在沟坎,随时都能翻下沟里。
赵大壮不敢上前,只能在沟坎上诱哄,“小宝听话,快下来,大伯带你去集市买糖人。”
春锦站在赵大壮旁边,试探着朝赵小宝伸手,“小宝乖,来我抱你,举高高好不好?”
年岁增长心智不长,赵小宝一直很喜欢举高高,只是如今他已经九岁,丽娘和春锦要举他并不轻松。
赵小宝不动脚,不知听没听懂,春锦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冷脸威胁道:“快下来,不然往后都没有糖吃。”
“啊啊啊啊……啊啊……”
赵小宝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怪叫,折下一些干树枝朝春锦砸去。
春锦躲闪不及,被树枝砸到脸上,刮出一条血痕。
赵小宝看砸中春锦,顿时转怒为喜,哈哈大笑,手上动作不停,一个劲儿的折树枝砸春锦。
“赵小宝!”
站在一边的赵大壮被殃及,耐心顿失,就要上前把赵小宝拎下来揍一顿。
春锦忙拦下赵大壮,“大伯,别去,那死树都快挂不住小宝的身量了,大伯上去肯定会掉进沟里的。”
话音刚落,就听赵小宝一声尖叫在深沟回荡。
他在枯树上又笑又跳的折树枝,枯树不堪重负,连人带树一起翻了下去。
一声尖叫过后没了声息,赵大壮探头一看,赵小宝倒栽在沟底,身上散着泥土,已然不省人事,忙让春锦回头叫人来帮忙。
这条沟处于两支山棱之间,下暴雨时,水流由此急涌而下流入山脚的河里,雨水多年冲刷,导致沟宽且深,许多山石被冲出半截,高低耸立。
村里的青壮年找到平缓处,滑下沟里,将赵小宝背了上来。
众人围过去,把赵小宝放在平地上,赵奶奶伸手去摇,“小宝?小宝你醒醒!”
摇了好几下,赵小宝都没有动静,赵大壮举目在人群里巡梭,“李百草呢?让他来给看看。”
众村民左右看看,不知是谁说:“李百草他闺女头一胎足月,昨天就去女婿家照看闺女了,没在家。”
李百草本名李大狗,也是难民落户,早年游历识得几个字懂些医术,妻子早逝,就留下一个女儿,这么些年没有续弦,独自养着女儿过活,女儿出嫁后时不时就会去女婿家暂住。
赵奶奶急得直拍大腿,“哎呀这可咋整啊!”
旁边二奶奶凑近探了探赵小宝鼻息,“还有气儿,也没见流血,估计是惊吓厥过去了,先背回家,喂点水,应该一会儿就能醒。”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赵大壮便将赵小宝搂在背上,一路疾行回到家里。
春锦从灶台上倒了半碗温水,让赵奶奶和阿翠帮忙喂给赵小宝。
水入口,却不见往下咽,顺着嘴角流到前襟,转瞬湿了一片。
阿翠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