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你凭什么要改我的学校!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欲珠是个很能忍的人, 她忍了很久,忍了很多年。
她只是想离开这里,但最后却被人篡改, 再懦弱的人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就像是永远龟缩在角落里的老实人, 愤怒到极点推开那扇永远紧闭的门。她没法冷静, 就算理智一直和她说。
你不能这样对傅闻璟。
他们一家都是你的恩人,他们给了你吃,给了你穿。他对你也很好, 起码让你上学了。让你享受了十几年的大小姐生活,你的痛苦在吃不饱和穿不暖面前,不值一提。
“为什么!为什么要改!”
“你凭什么改。”愤怒到极点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多年的忍让换来的确实功亏一篑,她没法接受。
特别是在看到靠坐在檀木椅上模样平静的男人时,那股愤怒崩溃更加强烈。
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谎言并不高明,她也没有秘密。
男人眉眼染上一丝疲意, 他戴着眼镜身前摆着一堆文件,显然是在工作期间。
而对她的突然闯入, 也只有淡淡抬眸,随即靠在椅背松懈下肩背,平静到几乎是冷漠道:“你知道了。”
他右手搭在桌面, 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桌面发出阵阵声响。对于她的愤怒,她的歇斯底里, 男人好似不能理解。
他漠视了她的愤怒,高高在上地觉得那是她出于年轻做出的不理智行为, 而他替她纠正了这个错误。
对于他轻描淡写的一句, 无疑是火上浇油。那无足轻重的模样, 深深地刺疼了欲珠的自尊心。他否认了她多年的努力,将她看作尘埃。
而他又总会在看着她掉眼泪时,拿出白帕动作温柔地想要替她擦干眼泪。
他总是这样,做着最无耻的事,打的却是最崇高的理由。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无法自理的蠢货,她愤怒地推开对方伸来的手,强忍着即将掉落的眼泪第一次拒绝:“别碰我,我不需要!”
她讨厌他,讨厌他落在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的视线,讨厌他不讲道理的控制欲。
讨厌他那恶心无处不在的欲-望。
明明他们在争吵,可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总是掺杂着一堆晦暗不明的东西。如同最阴暗的蛇类一般,滑腻冰冷的鳞片在她身上爬过,让她有种被包围无法挣脱的窒息感。
但今夜不一样,他眼中的情-欲更加直白明显,不再因为身份而有所顾忌。
傅闻璟不是个完全脱离道德的疯子,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明白什么不能做,什么不该做。所以他一直都在等,一直都在忍。
而今天过后,不用了。
他的女孩已经长大。
在被甩开手拒绝后,男人并没有露出不满的情绪。他只是平静地收回手,随即将白帕放到一旁花架,才重新看向她。
欲珠能明显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变了,她不是个傻子,她们两人也本就清楚。
他知道她不愿。
她也知道他有顾虑。
可现在这层窗户纸要被捅破了,捅破了对她没好处。那眼神里的东西,也吓到她了。
她生了退意,她害怕傅闻璟,那不是简单的愤怒就能驱散,而是刻在骨子里。害怕总是想要逃离,她不知道自己该跑去哪里,她只是不想面对傅闻璟。
她放弃了质问,只想躲起来。
她是懦弱的,是没有骨气的,在逃离的过程中她并没有看清前面的路。
也许是看清了,只不过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她并不认为回房间就安全。在她的骨子里,卧室从来不是她的容身之所。
那是傅家的,就连她身上的裙子也是。所以她选的是一条离家出走的路,她跑过狭长的走廊,穿过高矮不一的阶梯来到一楼。
可她也明白,离家出走她也没有资格。她本来就没有家,傅家能收留她已经是万幸。
她怎么能用离家出走来威胁傅闻璟,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太蠢了,那也太不应该。
可她还是做了,在走下楼梯时因为脑子太乱,她险些摔倒,最后就连拖鞋掉了也没注意。
只一个劲向下,只有离开。
好像只要离开,她就能得偿所愿。
但也是这时,她在一楼客厅看到了一个从未预想过的人。
青年推开紧闭的大门,缓步走入。就像是和她一样,都未料到会第一眼见到彼此而微微怔愣。
是傅骄,离开快一年的傅骄。
一年多的时间,并没有冲淡他的感情。相反因为不能见面,不能联系,那丝不该存在的妄念变得更加浓稠,深刻,最后到无法割舍的地步。
他就站在厚重的木门边,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里,身后是庭院里的瓢泼大雨,视线落在她身上,久久不移。
略带干涩的嗓音是:“好久不见,欲珠。”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