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景冬见洪元坤父子气度谈吐不凡,又呼奴使婢的,早料到其身份定然不低,却还是惊讶不已。连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都对他毕恭毕敬,这父子俩身份究竟要尊贵到何种地步?
不会是皇亲国戚吧?
马景冬一向爱结交文人雅士,也曾游历过祖国的名山大川,每到一地,碰见当地的骚人墨客,无不主动结交。他自认惯会识人看人,一个人往他跟前儿一站,一句话不用说,他只看其眼神、举止、气度,便能猜个七七八八,今日可算是看走眼了。
原以为那年长的或是五品以上三品以下的京官,或是出身于勋贵世禄之家,如今看来,还是小瞧了。
自己虽出身江南世家,然家道中落,他祖父还能勉强靠祖荫当个七品的小官,到他父亲这一代却连个八品的县丞都没混上。祖上虽有些田产,到他这一代也卖了大半,他自小读书已费了家里好多银钱,游历的时候只能尽量节省。
因此他结交朋友虽多,但多为布衣,便是有官宦之人,最多也就四五品。
高官显爵之人,还真没有……
他结交的是人,又非官名显位,何必纠结于此?
发了一会儿呆,往下一看,那对父子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
那容长脸山羊须的不是别人,乃是正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冯杰。他坐着八抬大轿,跟着十几个小厮,排场十足,若只是路过倒还罢了,偏他看见洪元坤,慌的下轿参拜,虽被洪元坤及时阻止,没有真拜下去,到底还是引起很多人注目。
洪元坤微服出宫,就是为逛的自在些,被冯渊这么一搞,还如何自在的起来?当下便有些不悦,眉头皱了起来。
冯杰见太上皇的眸色陡然一变,似乎有些怒意,额上冷汗直冒,斟酌着用词叫了一声“老爷”。
他也是进士出身,能在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还当上二品大员,自然不是个蠢笨的。太上皇微服出宫,既不坐轿子,也不骑马,仅带了几个贴身服侍之人,至少明面上只有几个人,至于暗中的护卫,自然不会少,想必是宫里呆腻了,想体验体验市井小民的生活,自己自然不能喊出真实的称呼。
第一声老爷叫出口,见太上皇并未反对,后面的话说起来便顺畅多了。
“老爷今日好兴致,出来瞧瞧?”
洪元坤眸子在冯杰身上扫了一下,不喜不悲,微微点点头。
这冯杰乃是壬午科进士,二甲第四名,选入翰林院任庶吉士,一年后升为编修,后又陆续提拔为翰林院修撰、侍讲学士、国子监祭酒,迁礼部侍郎,一年前升任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短短八年时间从七品小官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朝廷大员,速度之快,在进士中也是佼佼者了。
洪元坤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这冯杰很得原身喜爱,一路都是原身保驾护航提拔上来的,甚至在退位让贤之前的最后一道圣旨便是给他升官。
“老爷何时出来的,渴不渴?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茶馆,很值得一试,老爷可有兴致?”
洪元坤看向黛玉,见对方不大感兴趣,便道:“罢了,刚喝了一肚子茶水。”
冯杰脑子活泛的很,见洪元坤的动作立刻也注意到了黛玉,先他见黛玉生的唇红齿白,有些女相,还只当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太监,如今看来只怕不简单。
至少太上皇很在意这个小后生,冯杰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又道:“还有一家店很好,叫灿花宝,经营各类奇货,有古董书籍、笔墨纸砚、文玩玉器,各色设计精妙的小玩意儿,花样繁多的舶来品,什么西洋羽缎、羽纱、异锦,黄祁的珐琅怀表,佛兰西的自鸣钟……”
太上皇喜欢古董文玩,小后生虽不知其喜好,他这个年纪,对各类小玩意儿和舶来品应该不会讨厌。
果然,那小后生听的眼睛一亮。到底是年轻,天真率直,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很容易叫人看出来。太上皇也含笑点了点头,他似乎很喜欢这小后生,很在意他的感受和看法。
这小后生究竟是何来路,小太监?不像。哪家王爷的小公子?怎么从未见过。
难道是……
不不不,世上虽然不乏龙阳之辈,但太上皇从不好此道。
洪元坤若是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指定叫人拉下去打一顿。可惜此刻他忽然不知,闻言只是微抬下巴,道:“店在哪里,带路吧。”
冯杰心下一喜,忙道:“隔着两条街,步行差不多要两刻钟功夫,老爷坐我的轿子吧。”
说着早已殷勤地跑去掀开轿帘子,洪元坤自己倒无所谓,就是怕黛玉累,扭头看她,问:“可累了?”
“不累!”黛玉正看什么都稀罕,想深入地体验市井生活。
若是从前的身体,她肯定早走不动了,自从生命值加满,她可是天天用不完的劲儿,活力满满。
“这边的街市我都还没看呢,这么多好玩好看的……”她一边说一边扭头,被一个泥人摊子吸引,便走过去了。洪元坤好笑的摇头跟上去,温柔地站在黛玉身后,黛玉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