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求求你,带这孩子走吧。”老人家一面哭一面说,“我三个孙女两个孙儿,一个孙女饿死,一个孙女和孙儿吃观音土涨死,还有一个卖给人家当丫鬟,这是最小的,排行第六,小名儿就叫小六子,如今也养不活了。您带走,我不要钱,能让他活下去就行!”
黛玉瞅机会悄悄告诉洪元坤道任务之事,洪元坤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这么多人流离失所,这老老少少,都是他的子民,便是没有任务,他也是要管的。
洪元坤命人扶老者起来,听他说话不像本地人,细细问他年纪,家乡何处,因何流落至此。方知道河南春天大旱,夏天大涝,庄稼颗粒无收,他们都是逃荒的农民。
秋天到来,又该种庄稼了,年轻力壮的都回去了,只剩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没力气走回去,或是土地变卖,无家可归,平日靠乞讨为生,要的到就吃,要不到就饿着,活一天算一天。
洪元坤忙命人将买来的吃食分给众人,先未料到这么多人,买的有限,没够分,又打发人买了一回。
得了食物的流民个个眼冒精光,有的人一手拿一个馒头,左手啃一口,右手啃一口,似乎不知道先吃哪边的好。还有的人狼吞虎咽,双手将软软的馒头往嘴里塞,嘴张成夸张的样子,简直想整个塞进去。还有吃的热泪盈眶的,露天喊地,叫爹叫娘的……
黛玉红着眼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打小不说要什么有什么,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从未体会过挨饿的滋味。便是饥荒一词的概念,也不过读书时偶然撞进眼里,史书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某地饥,人相食。
这短短的几个字,背后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多少人卖儿卖女,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间血泪……
“造孽啊造孽!”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巡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约莫六十上下的老者倚墙而坐,姿态很是随性恣意。他身上衣服虽破旧,看着却还整洁,不似其他流民褴褛脏污、满眼虚弱颓废。
“大叔,你为何这么说?”黛玉走过去,蹲下身子,目光与他平视,态度随和,并未因他出言不逊而生气,也未因他状似身份低微而嫌弃。
“我说错了吗?你们这些老爷端坐高堂之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知道老百姓的苦处?救得了一时,还能救得了一世啊。今日吃饱了,明日呢,后日呢,不过是今天死和明天死的区别。这些食物并不能改变什么,从前也有人送过,不过买个老爷们的心安!”
此言虽听来粗浅,细想却有几分道理,黛玉抿了半天唇,说:“我既管了,便要管到底。”
那人这才抬起头,黛玉看见他的眼睛不由得愣了愣,那是一双很是锐利的眸子,目光炯炯,不像是流民,反倒像一个睿智的老者。
“你还能让他们天天有饭吃?”那人略讽刺的一笑,似乎在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黛玉眸子锁在他身上,认真的道:“我能!”
说完,回过头,目光又转到洪元坤身上,“父亲,总有办法的,对不对?”
洪元坤往前走两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黛玉身边,手在黛玉肩上拍了拍,温声道:“放心,有我呢。”
黛玉便像得了某种保障和支撑似的,眸子一窒,神态坚毅起来。
那老人眸光先是落在黛玉身上,又转到洪元坤身上,最后看向他们身后连冯杰在内的七八个随从,停了几瞬,忽然拍手道:“好好好,你有办法救这些灾民,小老儿就服你!”
这时候小六子的爷爷又跪下扣头,“大老爷,您若真能救我们这些穷苦人,您就是活神仙,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我先给您磕头了。”说着还拉小六子一块磕头。
洪元坤有些头疼,这一老一小没一个好的,一个年老体弱,一个刚吐了血,都需好生将养,再这么磕来磕去,之前的功夫全白费了。
因上前亲手扶起来,让他们坐下歇息,并严令不许再动。
这祖孙俩需找个清净所在休养,今天出来的时候不短了,该回去了,人自然是不便带回宫的,洪元坤吩咐王一心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冯杰忙表示他可以带走,安置在自己家里。
洪元坤想了想,道:“这倒也便宜,你可得把人照顾好了。”
冯杰忙拱手:“领命!老爷,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元坤看他一眼,背过手道:“你怎么也学的这般磨磨唧唧,有话便干干脆脆的说,谁许你说一半留一半了?”
冯杰忙凑过去,压低声音,用仅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调,“陛下,臣瞧着流民里有不少体弱之人,还有几个病的,若只管放着他们幕天席地的露宿,明儿只怕又少一个两个的。臣有一处闲置的宅子,虽然只有两进,安置这些人,挤一挤只怕也差不多。”
洪元坤捻须笑道:“你想的周到,便先这么着,等我回宫谋划了,再做其他安置。”
因留下冯杰和几个太监、侍卫安置流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