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近距离看方旬的尾巴,人鱼的鱼尾长约一米三,矮矮地垫在礁石上上,一部分露出水面,一部分没入水下。
肉眼能看见有几处鳞片颜色不一样的地方,应当就是受伤之处。他伸手将药膏涂抹上去,启唇说:“大学专业课要画裸模,林林总总看了不少。你要是想听八卦……嗯,有一节课画到一半,男模的女朋友从外面冲了进来,两个人一边大吵一边扭打在地,这个要听吗?”
方旬半晌没出声儿。
林光逐扭头看,就看见方旬正瞳孔微缩紧紧盯着他的手腕,头也不抬“嗯嗯”了一声。
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一看就在走神。
林光逐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十分贴心道:“很痛么?那我轻一点儿。”
“不。”方旬也不知道有没有回神,嘴唇扯了扯道:“你重一点。”
林光逐止住动作,“啊?”
方旬又往上撑,此时已经完全坐起,舌尖抵了抵上颚徐徐道:“不把药按进伤口里怎么能好得快?”
林光逐从善如流:“行。”
“……”安静上药。
方旬感觉自己好像疯了,心里有不满足的瘾在叫嚣,又不知对什么上瘾。
他居然想让林光逐多摸一摸他的尾巴,越重越好。但这话又不能明说,这不是纯纯变态嘛。
人家在专心上药,他在这里想七想八的。
他只能故作漫不经心“指正”:
“往左边,不对,伤口在右边。”
“你漏了上面。”
“又涂错位置了,笨蛋,手往下。”
林光逐百依百顺照单全收,大致将伤处都上了药,突然撑着岩石俯身凑近看,落指轻触。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旁边的呼吸声陡然间错乱。方旬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带着颤意轻吐出。
林光逐以为方旬是痛的,皱眉说:“其他伤处虽没有经过处理,却差不多都已经结痂,正在愈合。只有小腹下的鳞片无端在脱落。”
说着他将药膏挤到指尖,打算在鳞片脱落处额外多涂点儿药。
指尖还没碰上去,方旬突然间缄默捏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他拎近,又向下一按。
林光逐失重扑进方旬怀中,险些落水。还以为自己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又要遭殃,可方旬的核心力量极强,仅凭一只手就能将他死死的定在半空中。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侵略性的姿势,空气里都凝固住非同一般的占有欲。林光逐重心不稳,后脖颈上又贴着冰凉的手掌,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别乱动。”方旬说。
人鱼的低沉声音涩到吓人,幽蓝瞳孔微微失焦,垂着下颚凑近他脖颈后方嗅了嗅。
“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香。”
“……”
“好香,真的好香啊。”这一声的语气怪极了,好似失神到迷乱。
林光逐:“……”
他再一次意识到人鱼与人类的力量差距有多大,不禁回忆起初上海岛那日人鱼恶狠狠咬他的那一口。现在看来居然还留了几分情面,若人鱼真想咬,将他整只耳朵咬掉都轻轻松松。
某一瞬间,他以为方旬要咬上他的后脖颈了,鼻尖都在他那儿轻轻摩擦。
可很快方旬又将他提起扔开,轻嗤。
“赶紧去洗洗,呛死人了。”
柴火声噼里啪啦,明明暗暗的灯火照映在两人的侧脸上。林光逐无言打量方旬片刻,垂头将药膏塞进小药箱,提起药箱站起来往洞窟角落走。
另一边。
方旬脸色难看紧紧闭着眼,面上半点儿不表现出来,可事实上他心里早已经痒到发慌,喉咙也莫名其妙感到口渴,只觉得想要更多!
可想要更多的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仅仅是抚摸鱼尾已经不能让他满足,这根本就是饮鸩止渴,隔靴搔痒。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实在是太过于异常,不像受伤导致。
还好刚刚他反应快,林光逐像根漂亮的木头桩子,半点儿没发现他的异常。
脑海中刚浮现这个念头,走到半路的林光逐提着小药箱回头,“喂。”
方旬应声看过去,“有事?”
林光逐:“……”
方旬又问:“你有事?”
林光逐还是一言不发看着他,“……”
当一个问题问三遍的时候,提问者的脾气即便再好,也一定会心生燥意。何况方旬本就坐立难安、心神不宁的,他挑眉扬唇肆意一笑,借用声音大来给自己虚张声势:“怎么?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要是见色起意就直说——”
林光逐这次没惯着,直接打断:“你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
方旬声音戛然而止,一下子就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