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她只能徒劳地重复着。滚烫的眼泪流到岑溪的脖颈里,肩头上传来轻轻的,小声的呜咽。岑溪也眼眶泛酸,她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舅舅舅妈已经从病房里出来了。
几个大人站在病房门口商量今晚谁来看守,辛玉珍表示她要留在这里守夜。也需要有人在,妈还在家里呢,别让她看出来。”舅舅辛世昌拍了怕她的肩膀:"你回家吧,回去休息休息,收拾收拾,家里辛玉珍又红了眼,说好。
岑溪和他们打了招呼,辛世昌看见她想起还没赶回来的辛云廷,转头对妻子道:
"打电话催催云廷,怎么还没到。"
岑溪换了隔离防护服才被允许进入病房探视,看着浑身插着管子,面庞变得青瘦的外公,岑溪有些恍惚,她低着头,小声道:"外公,快点好起来吧。"探视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岑溪在里面没坐多久就出来了。着声量的争执。
脱掉隔离防护服,岑溪走出病房,还没打开门就听见门外传来几句努力压“我都说了不让你提这个你非提,不然爸他怎么会突然高血压.....这是舅舅辛世昌的声音。
心里有多难受,我恨不得替他躺在icu里
辛玉珍捂着心口抽泣:“你的意思是难道我是故意想害爸吗,你知不知道我舅妈在一旁无力的劝阻:“你们别吵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吵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
“是他先提....."
话未毕,突然被来查房的护士打断:“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吵架回家吵去。”
过了几秒,外面彻底安静下来。
岑溪背对着房门,心口发凉,外公是.....
被气病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岑溪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不管是她妈妈还是舅舅他们,都还只拿她当小孩。
跟着妈妈一起回了外婆家,两人一起安抚好外婆,岑溪筋疲力尽,身体和精神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头像要爆炸似的疼了起来。强撑着起来,她借口生理期痛,找辛女士要了几片止疼片,第一次没洗漱就躺在床上。
药效很快发作,她洗漱完回到房间,空调开了26度,房间里充斥着暖空气,岑溪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坐在飘窗上也不觉得冷,温度虽然舒适,她却没有半分睡意。
这一夜注定难捱,岑溪想,肯定不止她一个人睡不着。三天时间,不长也不短,岑溪觉得这是她活了这么久最难捱的三天。ICU给的能探视的时间并不多,表哥回来以后,岑溪也就进去过一次。其余时间,她都在家里陪伴外婆,和等待消息。
第三天中午,外公终于睁开了眼睛,岑溪听到这个消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家人的心被吊起了三天,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在此刻轻轻落下。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婆,外婆眼中含泪地问岑溪能不能带她去看看他,岑溪顿了顿。
原来老人家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为了让孩子们放心,不得不装作不知道。外公醒来以后,经过医生诊断,很快就转到了普通病房。岑溪去探望了几次,老人一开始看见她还挺高兴,后面岑溪再去,外公就明显得焦虑起来,甚至开始赶她回校。他这是担心她请假太久,会耽误学业。岑溪一开始就和辅导员请了一周的假,现在才过去五天,她想再陪外公外婆两天。
晚上,岑溪洗漱完躺在床上,和徐曼文聊天,聊起这件事,告诉她外公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甚至都开始催她返校了。
徐曼文很快发了几条语音,岑溪还没点开,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语音电话。来电人是......迟昱?
岑溪按了接听,打开免提,对面传来格外清晰的呼呼的风声。岑溪先开口问他:"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这几天两人聊天很少,飞机落地的时候她报过一次平安,外公醒来的时候她也报了一次,岑溪是真的很感谢他,想着等回到学校一定要请他吃饭。如果他不愿意被请客,那就挑一份贵重点的礼物好了。对面传来迟昱有些失真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来S市了。"就这么一句话。
这个消息让岑溪足足反应了好几秒,“你来......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满心的惊讶使她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舌头差点打结。雪花,气温只有1度。
岑溪看了眼窗外,今天S市下了第一场雪,天空中沸沸扬扬地漂着小粒的迟昱的嗓音又开始吊儿郎当:“我路过这里,想起来今天是某人的生日,顺道过来送个礼物,不行?"
岑溪微怔,今天是她的生日么?
看了眼日历,还真是。
此刻,她的心就像被泡进泛着热气的温泉中,又酸又软。无意识的弯唇,岑溪轻声问:“你...就为这个来的?"
"这还不够重要?"他反问道。
忽的,岑溪听见一声轻咳,迟昱又说:“已经从机场出来了,给我个你的地址。"
你别过来了,会冻生病的,赶紧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