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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 冰山高处万里银(9)

成真。”

“我只怕……我只怕她曾跌落过地狱,不见天光。”

他丢下笔,将笔颤颤巍巍的放了回去。

寒风入骨。一阵风吹来,将桌上的札记吹得四处散开。他急急去捡,弯腰拾起纸张的同时,一个个写在纸上的揣测映入眼中。

十年,太孙妃,宋知味,疑我是故人,邬庆川……

等拾起最后一张纸,瞧见上头浴火重生四个字,他眼睛一酸,本就已经弯弯的腰慢慢塌下去,整个人蹲在地上,良久起不来身。

下雪了。

他被风雪一吹,整个人又清醒了一些,便连忙捧着札记回到案桌上,取了笔来,虔诚的写道:“愿我所思不得真,愿我所想不成谶。”

但一语成谶,却实非古人说出来的空话。

元狩四十九年腊月初八,东宫太监传话,太孙妃得了急病,已然昏迷不醒。

兰山君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郁清梧急忙去扶。

小太监来请他们进宫,哭着道:“东宫里乱成了一团,太孙请了苏姑娘过去,又让奴才来请您二位。”

兰山君却恍若未闻,耳中不断嗡鸣,而后失声喃喃道:“还是发生了……”

郁清梧扶着她,离她这般近,哪里会听不见。

若是从前,这只不过是再简单不过一句话。但是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他记在心里揣摩。

他心里那个荒唐的念头又席卷周身,让他的眼眶一热,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他的泪也落下来了,直直的砸在了兰山君的手上。

冬日里,泪水太烫,便显得尤其灼人。

兰山君手被烫得回了神,瞧见他的模样,还以为他在担心太孙妃,便理智回笼了一些,重新镇定下来。

她安抚道:“应当会无事的,你别慌张。”

郁清梧垂头,哽咽出声:“好。”

小太监看见了稀奇得很。郁夫人没哭,倒是郁大人这样的汉子哭了。

想来是真心系东宫,是个一等一的大忠臣。

兰山君却没有时间多宽慰他,只问小太监:“可查出来太孙妃是什么病?”

小太监:“好似是风寒,天一冷就病倒了。”

他抹泪,“这个鬼天,今年的风雪还是太重了。”

——

东宫,所有的奴才跪在风雪里,不敢出声,有好几个忍不住哭泣,不用问任何人都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他们这些人,明日还能活着,便是老天开恩。

不断有人被拎走审问,惨叫声连连。几个太医在屋内查看太孙妃所用所食,却查不到什么缘由,脑门不断冒冷汗。

皇太孙脸色惨白坐在一侧,不看他们,只问苏合香,“怎么样?”

苏合香皱眉,“已经将所有吃过的东西都催吐出来了,也用了药,但依旧不醒,看样子,是中了毒,伤到了肺腑。”

皇太孙:“中毒?”

苏合香点头,“是。”

但也只有她敢这般直接说。

外头的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不敢附和这两个字。

东宫这般的地界,若是太孙妃真是中毒,那大家也都不要活了。

正在此时,皇帝赶了过来。

他不顾一身的寒气,关切问,“怎么回事?刘贯说元娘得了急病?什么急病?朕这一路上真是担心得紧。”

皇太孙表面的功力到底不及他,此时此刻,他做不出痛哭模样来示弱,也做不出其他的神情来演戏,更加多说不出一句话。

他好似只吊着一口气,颤颤巍巍朝着皇帝跪下去,颤声道:“中毒。”

皇帝手一顿,看向太医,“谁诊出来的?什么毒?”

太医院案首陈元珍心惊胆战的出列,斟酌道:“臣等……尚且不曾确诊太孙妃为中毒。”

皇帝皱眉,“那是谁说的?”

苏合香躬身行礼,“是臣女。”

皇帝:“你是谁家的姑娘?”

苏合香:“已故太仆寺卿苏怀仁是臣女的祖父。”

皇帝记起来了。

苏怀仁刚死不久,他还记得苏家的事情。

他看看床上没有生气的元娘,再看看苏合香,眯起眼睛,“你年岁尚小,医术恐有缺漏——你敢保证,太孙妃是中毒吗?”

苏合香丝毫不惧,“臣女不懂其他,只懂医人。毒就是毒,不能隐瞒于人,既然说了,便敢承认。若是真的诊错,便是学艺不精,自甘受罚。”

一番话倒是让皇帝刮目相看。

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问,“什么时候能醒?”

苏合香摇摇头:“不知。”

还是太医经验丰富,他们虽然不敢说是中毒,但却可以说其他的,“若是在明日中午之前醒来,便能无事。”

皇太孙:“若是明日中午之前醒不来呢?”

太医扑通一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