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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不善 第 1 章

配发妻,母亲身为继室,不可能与卢淮合葬,所以宁肯独自一个,连骨灰也要随水冲个干净吧。

倒是符合母亲一贯决绝的做派。

苏樱回到房里,关了门将金银细软和地契房契贴身藏好,宽大的衰絰一遮,一丝儿也看不出来。

这些都是母亲自尽当天交给她的,当时母亲神色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是以她绝未曾想到当天夜里母亲便吞金自尽了。

“娘子,”叶儿在外面敲门,“车套好了,可以走了。”

苏樱整整衣服打开门,四壁萧然,她的东西都已经打包整理好,先行搬上车去了,此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头突然一阵异样。

如今,她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了。

不过从此,也自由了。

苏樱回头再看一眼,吩咐叶儿:“走吧。”

“要往哪里走?”身后突然响起似笑非笑的唤,跟着啪一声,一个包袱被丢进门里,“我的好妹妹。”

她的继兄,卢元礼。

苏樱心里一紧,未曾回头,先将惊惧之色收敛了,换成素日在他面前乖觉柔顺的模样。

卢氏兄弟几个,最难缠的就是卢元礼,他手段狠辣软硬不吃,有他在,她跑不掉。

从开始筹划脱身,她便将要务放在了摆脱卢元礼身上。卢家要护送卢淮的灵柩回乡安葬,她明里暗里使劲,说动卢老夫人将这差事派给了卢元礼,十天前卢元礼扶柩离开长安,来回路程加上安置下葬至少要两个多月,而她在卢元礼走后立刻提出离开卢家,算好了等卢元礼回来时她已经回到锦城,可卢元礼怎么这时候突然回来了?

苏樱回头:“大兄几时回来的?”

“刚到。”卢元礼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手里剩下几个包袱也扔进屋里,“妹妹这是要走?”

苏樱不敢说是,婉转答道:“大母命我送母亲的灵柩出城火化。”

“不消妹妹去,我替妹妹办了,”卢元礼大步流星走进来,“妹妹安心在家等着就好。”

包袱东倒西歪扔在他脚底下,他是知道了她要去锦城所以赶回来阻拦,还是只不想让她去尼庵?苏樱思忖着:“多谢大兄,不过大兄的事情可都办完了?”

“没,”卢元礼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她,“快到天水时听说妹妹要走,我昼夜兼程跑回来,累死了两匹马。”

若只是为了不让她去尼庵,不至于如此紧张,那就是知道了她要回锦城。可卢家上下除了卢老夫人没人知道这个安排,又是谁透漏给了他?苏樱轻轻摇头:“大兄真是的,我的事有什么要紧呢?若是耽搁了安葬父亲,大母肯定要担忧,大兄还是快些回去吧。”

这是搬出老夫人来压他吗?听说她近来一直在老夫人面前献殷勤,哄得老夫人言听计从。卢元礼勾唇一笑:“放心,耽误不了。”

欺身向前,看见她平静之下微微颤抖的衣袖,她是怕呢,强撑着不肯露出来,越发让人心里痒痒。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退后,直到后面是墙,退无可退,卢元礼忽地俯身,鼻子几乎要碰到苏樱的鼻尖:“要么我陪妹妹去尼庵吧,荒郊野岭的,免得妹妹害怕。”

失算了,应该等她到了尼庵再去堵,荒郊野岭,四下无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苏樱闻到男人热烘烘的汗气,夹杂着连日奔波的灰土气,乱哄哄的一齐钻进鼻子里。卢元礼在笑,绿眼睛亮闪闪的,一口森森的白牙,让人想起狼或者其他什么恶兽的獠牙。苏樱伸手,指尖轻轻点在他领口处,忽地一笑:“别过来,臭。”

其时太阳刚刚高过屋脊,金红的光芒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身上,明暗之间,她眼中带笑,如风吹水面,碎金点点,卢元礼觉得心跳突然停了一拍,不由自主浑身一僵:“什么?”

“大兄身上都是汗味儿,熏到我了。”苏樱缩手,那点笑也跟着收敛得无影无踪。热孝之中无论如何都不该笑的,哪怕她对母亲的死并没有太多哀戚之情,甚至还隐隐觉得解脱。

至少从今往后,她再不必担心被母亲带着,穿梭于一个个陌生未知的家了。“退后些。”

卢元礼不由自主退后半步。方才她指尖碰过的地方突然火辣辣起来,像有火在烧,烧得人口干舌燥,坐立不安。热孝之中她不曾涂脂粉,但眉是黑的唇是红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润泽白色,宽大的衰絰下隐约可见起伏的曲线,是将熟未熟的桃。

蜀地每年进贡水蜜桃,他总能拿到宫里的赏赐,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皮,撕开来一嘬,满嘴都是清甜的汁水。

她也是蜀地生,蜀地长的。卢元礼动了动发僵的身体,不知怎的竟又退后半步,嘿嘿一笑:“妹妹嫌我臭,那我就去洗洗好了。”

“好。”苏樱点头,“大兄快去吧。”

卢元礼将要转身,忽地又停住步子:“妹妹该不会趁着我去洗澡,偷偷跑了吧?”

“不会。”苏樱摇头。

跑不掉,连她跟卢老夫人私下的约定卢元礼千里之外都能知道,这府中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