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白安抚完小皇帝,待人喝完药沉沉睡去,掖了掖被角,转身深藏功与名地离开寝殿。
刚出门,一阵裹着雨丝的凉风吹过,他深吸口气,屁股就被踹了脚。
不疼,但吓得他一激灵。
路今朝从暗处走出:“你就是这么宣扬我的。”
沈京白一愣,意识到他偷听,指着他“你你你”了半晌,“听人墙角,毛贼行径,非君子所为!”
“欺君之罪就有理了,”路今朝出声,“你给他说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做什么。”
“狗咬吕洞宾!”
沈京白忿忿掸着衣袍被弄脏的地方,掸到一半,停下动作,想到近来风言风语,微妙地瞄了眼路今朝。
怎么踹他那。
在他欲言又止的时候 ,路今朝递来一把伞, “少掺合。”
给伞是让他滚的意思。
沈京白倒是松口气,瞅了瞅路今朝。
片刻他撑起伞,步下长阶前,回头正色道:“你这几年如此行径,就不怕来日被清算下场惨淡。”
下场确实挺惨淡。
少不了你的一臂之力。
路今朝凉飕飕笑了,一抬腿迈入雨幕。
他深紫色的衣摆在风里泛起阵阵涟漪,不以为意道:“那我等着好了。”
沈京白一瞅路今朝越过他,三两步走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伞,又看向路今朝头顶空荡,反应过来,无话可说的摇头上前。
“我还以为你终于良心发现,学会体贴人了”
本该入睡的萧鸷睁开眼,在窗边遥遥一望,雨幕里一紫一白,伞下慢悠悠朝御书房走去。
两人凑得近,一路不知谈什么。
萧鸷盯着其中一道身影,直至消失不见,他低头看了看系在腰间的小荷包,慢吞吞回到床上,小手给自己剥了颗软糖,塞到嘴里。
那灯是他故意打碎的。
萧鸷翻过身,扯起被子盖过小脑袋,将自己紧紧捂住。
他病了。
摄政王不好当,路今朝手持御笔,身畔几个宫侍陪着,伏在案前阅奏疏到了深夜。
终于有了空闲,他将御笔往书案一搁,整个人懒洋洋靠着椅背,伸展双腿,两指绕着太阳穴揉了揉。
他想起前世为何隔三差五就要领兵离京了。
这些枯燥无味的奏疏,能要他老命。
“今朝大大,”系统担忧的声音响起,“之前强制脱离可能会引起一些副作用,虽然目前没检测出哪里不对,但你可有不适。”
路今朝重生的这几个时辰,精神确实没以前好,估摸神魂受到些影响。
好在他这方面看得开,都重生了,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无妨。”
说完路今朝琢磨道:“萧鸷以前不会信了沈京白的鬼话吧。”
系统:“很有可能。”
路今朝一言难尽的闭上眸,脑海不自觉浮现出重生前,那张阴戾狠决的年轻面容。
看起来偏执,疯狂,不可理喻
他记得第一面时,萧鸷还是个瘦弱苍白的小鬼,刚被掖庭宫奴欺凌泼了冷水,浑身湿透,站在廊柱边耷拉着湿漉漉的睫毛,捏着小手,有点可怜。
看到他,愣愣的黑眸变得有些亮。
两相对比,路今朝一阵沉默,就算干掉他这个佞臣,萧鸷真能当一代明君吗?看来更像是要横施暴政,搅得民不聊生的暴君。
路今朝指尖在紫檀书案上扣了扣,召来暗卫,让人将萧鸷盯紧了。
既有沈京白珠玉在前,保不齐有谁,灌输给萧鸷些其他东西。
萧鸷卧病在床了三日,身为罪魁祸首的路今朝,没去探望,他去了也是惊吓,不如让人好生养着。
萧鸷好歹有个天子身份,不缺请安探望的人。
沈京白来得最勤,恨不得一天奔看三次,倒不是他担忧萧鸷,而是他背后一众忠心耿耿的老臣,忌惮路今朝这只豺狼虎豹,担心圣上再有个三长两短,又要换帝。
倘若真叫路今朝一人废三帝,不管史书如何写这荒唐事,朝内那几个忠臣,定先一个个撞死在金銮殿,以死明志。
他们在用心辅佐萧鸷,有了沈京白这层关系后,更是不遗余力。
一群大臣整日窝在沈家,盘算着如何在路今朝爪牙下,教小陛下一些为君之道,生存手段。
这不,萧鸷刚痊愈,沈京白就马不停蹄开始授课。
沈京白将授课地方,换到了练武场旁的观景亭里,武场内喧哗吵闹,并不适合授课,他带萧鸷来此,存着其他心思。
今天,是萧烨林开始练习骑术的日子。
大霁王朝注重骑射功夫,寻常皇子从五六岁,就可以开始接触驭马与箭术,萧烨林幼时从马背摔过,险些命丧马蹄,故而一直有阴影。
练习骑术的事一拖再拖,眼瞧再拖,连最年幼的九弟都能翻身上马,萧烨林自觉没脸,鼓起勇气,一大早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