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了。
“我说你这人真奇怪,兵符在我手上,你不放心,不在我手上,也不放心,你到底想怎样。”
荣绍生像被他问到,又像被他气到了,冷着俊容,胸膛起伏不定。
“你真的一点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路今朝说完这话,反应过来。
按原主生平,十岁左右被出宫祈福的林妃,在京都郊外捡到,当时原主身受重伤,醒来后便失忆了,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遂有先帝赐国姓萧氏,萧无咎,后被林妃安置在沈府长大。
路今朝听出荣绍生的话中之意,诧异道:“你认识我?”
荣绍生盯着青年白皙脸庞,眸光闪烁不定,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撒谎,几许他紧抿了抿唇,神色恢复如常,松开路今朝手臂,冷声道:“不认识。”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在路今朝站在原地,挑了挑眉。
看来是认识了,至少有过一面之缘。
难不成之前结了仇?
路今朝思忖片刻,摇摇头,将此事抛之脑后,继续不断刷着好感度。
这一刷,就是小半年。
路今朝自我感觉,已经拉满了。
再继续往上刷,不是有没有上升空间的问题,而是他快忍不下去了。
路今朝独来独往惯了,压根不喜欢身旁时刻多出个人,尤其是那种小粘糕。
好在萧鸷不似萧烨林那般,整日王兄王兄的叫个不停,还爱挨挨蹭蹭的撒娇,萧鸷从不与他撒娇,也不吵闹,待在他身旁往往很安静,出奇的乖。
路今朝与之在皇宫朝夕相处,其实挺满意的,但有一点,萧鸷喜欢跟着他。
一天十二时辰,路今朝除了睡觉,但凡消失一会,掀起眼皮,就能看到萧鸷寻来,生怕他不见了似的。
整日在他面前晃悠。
路今朝为了任务,又不能把人赶走,何况萧鸷如此,他也得负些责,于是近半年以来,他几乎一垂眼,都能扫到个固定的墨色风景。
正因如此,当北境边防传来动静,亟需统帅坐镇时,路今朝半夜在被窝里,笑出了声。
他要像前世那般,领军镇守边境去了。
正当理由,可不是他故意丢下萧鸷哈,好感度不会掉吧。
“军情紧急,本王即日出发。”
忧国忧民的摄政王,挥挥衣袖说走就走,早朝上,留下一群欲言又止的大臣,和龙椅上错愕望向他的黑眸。
路今朝一刻也等不及,次日就整顿好队伍,骑上骏马,天还未亮就要启程。
当然,他表面是十二分不舍的。
*
城墙之上,寒风猎猎,面对来送他的萧鸷,路今朝三句一叹,言辞间全是对景国在边境挑衅的愤怒与懊恼。
末了他耷拉着眉眼,不舍地轻拍了拍萧鸷肩膀,“别担心,仲父一定尽快回来......”
过去小半年,他和萧鸷各叫各的,反正王兄他不认。
而仲父这称谓,萧鸷也坚持不认。
萧鸷黑眸里倒映出的人影,俊美脸庞上的神情,满是离别的难受与不舍。
如果不是一边嘴角,止不住轻轻翘起的话。
萧鸷没有揭穿,直到路今朝觉得差不多,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地抬起手臂,将人抱了下。
路今朝一愣。
待回过神,还没做出反应,萧鸷已经松了手,退了回去。
“王兄保重。”
路今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好揣着莫名的心情走了。
等他混入浩浩荡荡的大军,才琢磨出味了。
以前都是萧烨林弄这一出,路今朝习惯性把人推开,淡声呵斥两句,萧鸷不同,没等他推就主动退开了。
他连警告说不许的机会都没有,有种被抱了下,自己还默许了的感觉。
莫名不爽。
路今朝骑在马上,回头望了眼,发现城墙连带一袭墨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天边。
他顿了顿,挑眉收回视线。
算了。
*
霁朝与北方景国的边界,仅一条淮水相隔,由于离得近,隔三差五便会生出事端。
加之两国实力都不弱,且都自诩前朝正统,因而谁也看不惯谁。
老宿敌了。
上一次大规模兴师动众,在八九年前,荣绍生被拐到景国,在战场上当人质的时候。
当时两军交战,霁朝原本占了上风,渡过淮水,荣老将军率兵攻城,谁知猝不及防,在城墙上,看到了本该在将军府的嫡孙。
景国守城将领,一边将十岁的荣绍生捆住吊在城墙上,一边命人从后方包抄,将霁朝军队围起来。
情况危急,荣老将军为了国之大义,忍痛下令攻城。
不仅如此,身为一军统帅,荣老将军看出麾下将士的犹豫,不得已,做的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