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悄悄松了口气,至少,陆世澄没有当面轻贱小桃子的一片好意,恰在此时,车到了富春饭店门前,她抿嘴笑道:“小桃子平常可是把这糖当作宝贝的,病房里谁要都不给。”
陆世澄下车帮姐妹俩开了车,径直朝饭店内走去,闻亭丽道声谢,看看左右,并未看见高氏兄妹的车,这饭店她又不熟,只好牵着小桃子跟在陆世澄身后向里走。
一边走,一边小声叮嘱妹妹。“这里是饭店,我们小桃子是淑女,待会吃饭的时候要注意礼仪。”
小桃子充满期待地“嗯”了一声。
“今晚表现够好的话,过些日子姐姐就带你去游乐场玩。”
“小桃子乖,小桃子明天就去!”小桃子不依。
就听闻亭丽耐心地低声解释:“姐姐最近没钞票呀,有钱了第一时间带你去好不好?”
这些私下里的对话陆世澄原想回避,无奈老是飘到他耳朵里,突然好一阵身后没动静,他纳闷地转头,原来是小桃子的鞋带开了,闻亭丽蹲下去帮妹妹系鞋带,她对待妹妹相当有耐心,一缕鬈发落在腮边她也恍若未觉。
这样看过去,原来她不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笑意,而且,她的额顶还独有一个美人尖。
系好鞋带后,闻亭丽直起身把头发挽到耳后,一抬头,才发现陆世澄立在前面,尽管他似乎一直望着另一个方向,但他明显在等她们。
闻亭丽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忙牵着小桃子过去笑道:“您在等我们?抱歉耽误陆先生时间了。”
陆世澄默不作声继续向前走,闻亭丽讪讪地要说话,忽听见高氏兄妹的声音。
“妹妹你看,这就是我今天跟你们说的大美人朱紫荷小姐,邹校长,原来您跟朱小姐认识?”
闻亭丽顺着陆世澄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一位穿粉色洋装的女郎俏生生立在台阶上。
一望之下,她几乎有些挪不开眼,这女孩的那种标致,几乎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别说饭店里来来往往的男人看得眼睛发直,她一个女孩看了都心动。
“她是我一位同窗的女儿,当年她母亲去了天津任教,我则留在上海。我这同窗这些年身体不大好,紫荷为了陪伴母亲也甚少来上海。”邹校长热忱地介绍,“好在紫荷很给她母亲争气,当初考进了南望大学,现在又在天津卫美术馆担任副馆长,最近逢上馆里修葺,所以到上海来玩几天。”
天津!
“这可不是巧了。”高庭新笑道,“朱小姐一位同学恰是我的朋友,我这朋友看我到处邀人参加比赛,就向我推荐了朱小姐,朱小姐是个爽快人,当场就答应了。我久闻朱小姐大名,她能诗、善画,念书时还曾被评为南望大学的校花,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大画家加入我们逸菲林的比赛,何愁不能引起轰动。筱文,大哥没说错吧?单凭朱小姐一人,就足以压过沪上的一票校花了。”
高筱文瓮声瓮气地转移话题:“咦,闻亭丽和陆先生怎么还没到?”
邹校长发现了后头的闻亭丽和陆世澄,忙冲陆世澄招手:“你来,这是朱紫荷,她母亲当年跟我和你母亲是同窗。”
朱紫荷很端庄地立在那儿,垂下眼睫微笑说:“我见过陆先生的。”
陆世澄微讶看她一眼,朱紫荷满脸遗憾挽住邹校长的胳膊:“看样子,陆先生完全不记得我了。”
这话一出,陆世澄不得不重新认真打量她,邹校长奇道:“你和世澄在何处见过?”
那边,高筱文在闻亭丽的眼前用手划了划:“你在发什么愣?”
闻亭丽的确在发呆,“天津”和“选美“这两个词早已攫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么?她定定望着朱紫荷,实在无法将这个端庄貌美的年轻女郎和白龙帮的细作联系在一起,但厉成英那边的消息好像从未出过错。
“说起来的确只远远见过一面,难怪陆先生没印象了,前年我和你……”朱紫荷似乎娴于应酬,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
闻亭丽果断过去跟邹校长请安:“校长好。“
邹校长拉住闻亭丽的手:“正要问你呢,你今天早上给我打过电话?”
“嗯,我有件东西要还给您。小桃子,快向邹校长问好。”
就这样,闻亭丽不动声色截住了朱紫荷的话头,朱紫荷倒也不恼,转脸打量一回闻亭丽,欣然问:“这位是?”
“我们学校的校花闻亭丽小姐。”高筱文笑嘻嘻说,“她也曾是秀德女子中学的校花。朱小姐千万别被我大哥那些话给骗了。你瞧,我们沪上的校花可没那么差。”
高庭新气得直笑:“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你这话叫朱小姐怎么答?”
朱紫荷却落落大方说:“受朋友所托过来凑凑热闹,绝不敢把高大公子的玩笑话当真。刚才看到这位闻小姐,我都惭愧到不敢主动跟她打招呼,还有高小姐,你不知道你自己也很美丽么,你报了哪边的比赛?这两位漂亮姑娘是——”
闻亭丽秀眉微挑,奉承话谁都爱听,朱紫荷自谦的同时不忘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