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能做出把苻坚挖出来鞭尸泄愤、给苻坚神像砍头、坏事做尽最后夜梦苻坚鬼兵来袭、吓得自己将自己砍死……这种事情来呢?
最令人惊奇的是,姚苌死前害怕得神志不清,居然将锅扣到了他头上,口口声声大呼:
“天王陛下,是臣的哥哥姚襄杀的你,真不是臣的错啊!望陛下明察!”
姚襄:“……”
苍天可鉴,姚苌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整整四十年了。
这都能跨时空背锅?
都说造化钟神秀,天地到底要花费多大力气,才能造出姚苌这样的绝世奇葩啊。
谢尚想到姚苌那个晦气东西,也不禁摇了摇头,安慰他说:“你是你,姚苌是姚苌,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二人说话间,步入了乌衣巷。
一个谢家族人因为临时有事,叫走了谢尚。
姚襄一个人漫无目的散步,转过一处幽深的回廊,忽见静室之内,绮窗掩映,有人在高谈阔论。
“小玉来为我们讲讲后面发生的事吧”,谢安说。
这一次,谢晦带来了《晋书》,以及宋齐梁陈四史。
在座的都是真正的自己人,他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他说了很多。
说起谢鲲南渡,谢尚北伐,说起谢道韫的咏絮听雪、手刃诸敌,谢混的乌衣之游、风华江左第一,谢灵运的才高八斗、文名冠绝天下,谢惠连的芳兰早凋、英年早逝。
还说起了后世人。
谢庄雪落沾衣,满朝公卿见了他的风姿,一同作《雪花诗》。
谢脁清词丽句,惊艳了一整个时代,甚至让李白「一生低首谢宣城」,却终究被谗言诛杀惨死。
谢梵境芳华绝世,与小皇帝夫君青梅竹马,可叹天运倾覆,嫁入帝王家,却成了刘宋末代皇后,目睹夫君禅让后被萧道成毒死,从此离开宫阙,永归山水。
……
从东晋到陈朝,三百年的岁月,起起落落,浪蕊浮花,多少人的一生都在里面。
陈郡谢氏诞生了那么多光辉璀璨的名字,才映千古,凛若金石,悬诸日月而不可磨灭。
谢鲲、谢尚、谢安、谢道韫、谢玄、谢混、谢灵运、谢脁、谢庄、谢梵境……当然,还有他自己。
陈朝的终结,也是谢家的真正落幕。
后世虽然还出了很多英杰,比如,唐时的诗僧皎然,赵宋的谢枋得。
但那已经是另外一批人的故事,不适合再纳入陈郡谢氏的范畴了。
谢晦讲完了很久,众人犹自沉浸在情绪中,不曾回过神来。
谢道韫苦笑道:“我们家这么多人,尽皆早逝,平均寿命居然还不到「一嘉之年」,莫非真是才高天妒?”
“什么天妒,分明是人祸”,谢晦冷笑一声,“未来孝武帝司马曜当政,姑祖(褚蒜子)又恰好去世,他对我们家何等刻薄,分明将所有人都一个个往死路上逼!”
接着,便是讲了讲这位孝武帝何等荒谬昏庸。
让谢安居庙堂之高,如履薄冰,欲归山林而不得,最后「雅志困轩冕,遗恨寄沧州」,郁郁而终。
桓伊在御前抚琴一曲,更引人潸然泪下。
还将谢玄困死在淮阴,制止其北伐,连上十余道奏疏辞官都被扣住。
其中更有一封如此说:“臣兄弟七人,都先后凋谢殒灭,惟臣一人,孑然独存……”
谢家满门芝兰玉树都为了北伐,凋零在了战争中,因此衰弱下去。
司马曜丝毫不顾他们保境安民的功勋,只想将所有人都斩尽杀绝。
不敢正面动手,那就使尽各种手段,施加精神压力,让他们在慌乱中重病,死了最好。
太阳底下无新事。
数百年后,宋仁宗除去狄青,也是同样的方法。
“青在镇,每月两遣中使抚问,青闻使来,即惊疑终日,不半年病作而卒。”
兵不血刃,但足够有效,还不用背负残害忠良的骂名。
昏君们计算得多精妙,什么好处都占尽了,除了死了一些含恨的英雄,根本没有任何损失。
褚蒜子听到这里,早已压不住满腔恚怒:“司马曜小儿欺人太甚,敢破吾家!他既然还没出生,就永远都不要出生了,朕等会就下旨灭了他会稽王一脉!”
谢晦却摆了摆手,否决道:“就算杀了一个司马曜,说不定还有牛曜,或者别的什么司马牛来作祟。昏君是无法杀尽的,咱们想彻底改变命运,一劳永逸,便只有一种方法。”
褚蒜子不由笑了,正色问道:“一劳永逸,小玉是想劝朕造反?”
“怎么就造反了”,谢晦侧手支颐,眸中流光闪烁,“造司马氏的反,也能算造反吗?这叫替天行道,一报还一报,因果循环屡试不爽!”
褚蒜子:“……”
很好,字字珠玑,根本无法反驳呢。
谢晦笑吟吟地说:“这九五至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