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道:“小玉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皮了?”
“才没有呢。”
谢晦乖巧地眨了眨眼,看起来无辜极了:“陛下建宋的时候,也是当时的陈留王带头写的文书,也是我提的建议,陛下说超棒的!”
褚蒜子:“……”
行叭,还真是什么样的老父亲养什么样的崽。
曹劢是曹操的玄孙,听闻司马氏终于垮台,喜不自胜!
在家连喝三杯老白干,连夜从封地赶往京城,一路催马疾驰,马鞭子都快打出了火星!
来到京城叩拜上殿,二话没说,提笔一挥而就,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
开头便是:“高贵乡公在天有灵”云云。
众人一看,好家伙,这气势磅礴排山倒海,引经据典气贯长虹的,也不知他打了多久的腹稿!
按照惯例,劝进者要提供升官待遇。
曹劢婉言谢绝了留在京城,打马就准备往北边去。
褚蒜子见他行色匆匆,免不得问他,究竟何事这么着急。
“臣要单骑渡洛,去洛水边吼一嗓子,告诉先人——”
曹劢慷慨激昂地说,“苍天有眼呐,篡国之贼一家满门终于死光了!”
褚蒜子:“……行,去吧去吧。”
……
一番折腾,褚蒜子成功登基,成为了这个位面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帝。
然而,打江山易,坐江山难。
为了避免发生那种类似「十日天子」的惨剧,还得立威。
对内则推行土断,改良世家,打一批,拉一批,灭一批。
对外则通过北伐,收复失地,吊民伐罪,宣扬我朝国威,抚平北方遗民的疮痍与泪痕。
这样一来,姚襄作为北伐的绝对主力,肩上担子颇重。
“此战定胜!”
姚襄自信极了,拔出自己的刀锋,月光泼墨在刃尖上,仿佛一场苍茫大雪,“我打仗怎么可能输呢,从来是所向披靡,大家放心好了。”
谢晦:“……”
众人:“……”
有自信是好事,但你这孩子的倒霉运气,搁在整个东晋都属于独一份。
谢晦想了想,委婉地问他:“你要听一个故事吗?”
姚襄赶紧点头:“好呀!”
谢晦捏了捏青兕毛绒团子,团子乖巧地睡在他掌心,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于是,他也用仿佛讲睡前故事一般的轻柔语调,缓缓说:“从前在北方,有个少年——”
他少有高名,雄武冠世,好学博通,雅善谈论,英济之称著于南夏。
武艺、文学、言谈、才艺、名声,无所不著。
他成长于北国的茫茫风沙之中,因为石赵政权崩塌,父亲战死,便扶父亲灵柩,携追随自己的流民和部曲,南下归晋。
东晋一直对他无比提防,就像后世的赵宋堤防北方归正人一样。
他的处境和辛弃疾、羊侃都有些像,却还要复杂许多。
因为他不是汉人,而是一个羌人。
虽然民族不同,但天下汉人百姓,却对他尊敬且爱戴有加。
他小的时候,是家中第五子,本没有继承爵位的机会,每日都有数千百姓轮流上门请求,终于使得他的父亲改变了主意。
他征战每到一处,都会劝课农桑,招抚流民,百姓们听说他的消息,不惜翻山越水前来归附。
他南下渡江的时候,六万户流民愿意背井离乡,追随他前往江东。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他也收获了一位知己,那就是镇西将军谢尚。
东晋王朝将他隔离在前线,防如蛇蝎,他不愿坐以待毙,所以单骑渡江,千里迢迢去寿春城见谢尚。
他形容狼狈,出现在谢尚的宴席上,那时,谢尚正在高楼边弹琵琶,一弦上风吹急雨,仿佛银汉倾洒,危崖落月,一袭白衣高不可攀,好似神仙中人。
他抬头仰望着他,本已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谢尚看着少年眼中的明亮光芒,却撤去了所有卫队,单独与他相见。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晋书》却写道,“一见便若平生。”
“别担心,从此你来保护山河,我来保护你呀”,谢尚握住他的手,充满诚挚地说。
他看着这个人眼底的碎雪星辰,长风云絮,一片漾开的潋滟春水,轻轻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有这句话,似乎前半生的颠沛流离也不算什么了。
谢尚是当朝国舅,位高权重,一向将少年保护得很好,可以放心地驰骋疆场,而不用担忧那些乱七八糟的攻讦,和来自背后的冷箭。
可是,世间的一切相遇都有散场之日。
当谢尚解职归乡,他一个人被留在了前线,立即就遭到了卫将军殷浩的嫉妒。
殷浩为了除去他,派遣了数批刺客。
结果刺客见了他之后,都被他感化,以实情告知,不愿行刺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