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尔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你的身体还没好,还得在医院再呆一段时间。”
少女的眼睛太澄澈,让他不自觉也放轻了语气。
“可是,在这里和坐牢一样。”爱月海捏着三明治,鼓着脸盯着他,“什么都没有,也见不到人,我又不是犯人——”
确实。
这间病房是特殊的——
单间独床,没有窗户,没有和外接触的途径,厕所连镜子都没有,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样的场面,从构造来说,和监狱也没什么两样了。
因为事件的特殊性,薄尔在到医院后,就嘱咐下属,不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除了医生,爱月海连护士都见不到,怪不得她会这么抱怨。
薄尔沉默了片刻。
爱月海不是犯罪嫌疑人,从程序上来说,他确实不能一直这样把她留在这里,确实不应该被这么对待,可是左惟朝最晚明天就会回到这边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而且,就算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到哪里去。
精神上出了问题,相依为命的竹马也不知所踪。
“再观察一段时间状况吧。”他顿了顿,“调查需要你的配合,你难道不想知道一朔现在在哪里吗?”
拿一个病人最在意的去刺激他,这样的行为连自己都觉得不齿,他已经做好了爱月海像昨天一样忽然失常的准备。
可她今天却没有发作。
她只是抓着发尾,低低的嘀咕了几句,“都说了他一直在我身边的,真是笨蛋……”什么的,就望了过来,眼巴巴的,“可是,我还是想回家一趟。”
她是病人,薄尔自然不会在意她碎碎念偷偷骂他的那些话,只是用指节一下一下叩着膝盖,耐心问,“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呀!”爱月海提高了声音,“没有电视看,没有零食吃,我在这里没事可做,我都快憋疯了,好无聊!”
“而且,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我还有东西落在家里……”
薄尔凝视着她的表情,半晌才开口,“一定要回去吗?”
爱月海用力点头。
“好,那我陪你走一趟。”薄尔站起身,“收拾好跟我走,拿了东西就回来。”
既然已经没有别的线索了,不如陪爱月海走一趟。
爱月海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谢谢你!”
“快点吧,坐我的车,速战速决。”薄尔不擅长应对这样直白的感激,将目光转向一边,望向医生,“你也一起。”
他不预备带任何下属,告诉同僚,就有泄露消息给左惟朝的可能,但爱月海的状况不稳定,还是需要一个专业人士确保她的安全。
他的语气没有征询意见的意思,站在角落,环抱着手臂的医生忽然被点到,似乎也有一瞬惊愕,但他也没有拒绝。
薄尔回了办公室,将揣着证件的外套穿上,天气很热,但他早就习惯这么穿制服了,他将配枪和钥匙都拿上,就转头去开车了。
一路上没什么好说的。
爱月海给出的地址,真是够远的,薄尔开着导航,沉默着握着方向盘,开了许久,才隐隐看到房子的影子。
独栋的小屋前,种着一棵大树,树伸展开的枝叶,将房屋的窗户挡的严严实实,房屋内的状况无法窥见。
房屋的周围,全是空空荡荡的田地,现在已经过了收割的季节,田地里堆着一些被拔出来的作物,附近都看不见人。
上高中的学生,怎么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薄尔的眉头微蹙,这地方看起来简直是犯罪抛尸的风水宝地。
但爱月海看起来开心极了,她扒拉着窗户,将脸贴在玻璃边,眼巴巴的望着房子,声音兴奋,“就是这里,这就是我家!”
算了,薄尔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将车停在门前的树边,爱月海不等他开口,就拉开车门蹦下了车,想往家里冲,薄尔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等等,我先进去。”
进入每一个陌生的建筑,他都抱着十二分的警惕。
尤其,这间房屋,从外侧,是完全无法窥探到里面的状态的。
如果之前死掉的犯罪者有同伙,或者有什么人潜藏在房屋里呢——他这样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进入玄关,走过走廊。
不见任何异样。
房屋内充满了生活气息,过了走廊,就是客厅和餐厅,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没有收拾的空零食袋子,抱枕落在地上。
薄尔的目光,谨慎的在房屋里巡回。
浴室,卧室,餐厅,餐桌边只放了两把椅子,很明显这个家是两个人居住的,橱柜里收着成套的马克杯,一个是粉紫色,一个是黑红色;衣架上挂着书包,墙壁上挂着许多照片。
照片大多都是爱月海的,各种角度,一眼望去,几乎都是粉色。
薄尔仔细看了一遍,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