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香喷喷的槐花麦饭,那馥郁香甜的槐花香从方才便让他念念不忘。
随后,胡文锦为自己盛了一小碗,夹起几粒送入口中,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槐花麦饭食之软嫩清甜,口留余香,我们在家中都不曾吃过呢!”
胡文绣看了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若是在家中,父亲自不会让这样的菜上桌,一饮一食,皆有规矩。
不过,今日在徐家小院,倒是让人发自内心的放松,胡文绣的眉眼舒展开来,随后随便夹了一筷子香椿芽炒蛋送入口中。
现在的香椿芽正是鲜嫩的时候,细细的切碎了,等鸡蛋快要熟的时候下进去,略一翻炒便满口都是香椿芽那霸道的香味。
“这是何物?”
胡文绣难得有些好奇,这鸡蛋中似乎有些植物茎叶的味道,入口微涩,可回味无穷,就仿佛……吃掉了春天。
“此乃椿芽。取自春日香椿树的嫩芽,其色上红下绿,犹如玛瑙翡翠,很是
美丽。”
徐韶华顿了一下,促狭一笑:
“不过,我觉得它最大的优点,是好吃!”
胡文绣闻言也是一笑,这顿饭确是宾主尽欢,胡文锦听说那槐花晒干后还能吃,一时惊讶不已,还与徐韶华说过些日子还要过来尝尝干了的槐花。
……
狼群之事,是虚惊一场,次日温显臣问起来的时候,徐韶华简单解释了一下也就过去了。
倒是终于得知此事的安望飞因为这事儿和徐韶华生起了闷气,连背的走火入魔的大周律都搁置,然后坐在徐韶华的屋子里,嗯,静坐示威。
徐韶华颇有些哭笑不得:
“望飞兄,那天我那族兄没有说清楚,我一时情急,忘了告知你,可哪里值得你连科举都不顾了?”
“哼,我再背下去也背不完,可我要是再不过来,没准等府试结束,我连兄弟都没有了。”
安望飞闷声说着,心里对于徐家出事儿,他却一无所知很是介怀。
“怎么会。”
徐韶华走到安望飞身旁,与他并肩坐着,一人一同看着那半开的窗外春景:
“我与望飞兄的情谊不是一朝一夕来的,我更知道科举对望飞兄意味着什么,岂会因为他事便心怀芥蒂,望飞兄这么想,是看低了自己,也是看低了我。”
“华弟,我……”
安望飞抿了抿唇,低低道:
“我不是非要如此,只不过……这些日子我瞧着你与那胡文绣关系越发亲近了。
我知道胡家能在许青云之事上帮上大忙,可我这般无用,我,我心中有愧啊。”
安望飞终于将积压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他之所以拼命的背大周律,除了因为家族原因外,更多的,是不想被华弟就这样抛在身后。
他已经习惯追随他的脚步,就像追随无边黑暗中,投下一抹亮光。
徐韶华闻言,沉默了一下,时间并不长,可却让安望飞紧张到几乎忘记呼吸。
徐韶华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望飞兄的想法。不过,望飞兄可愿听我一言?”
安望飞终于可以呼吸,他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华弟但说无妨。”
徐韶华斟酌了一下,缓缓道:
“望飞兄,你且抬眼看窗外。”
安望飞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去,那小小的窗框,框出了一方小而雅致的风景。
远方杨柳依依,碧蒙蒙,嫩生生,如青纱一片,可却不想,一抹浓重的艳粉色,旁逸斜出探到窗前。
“是,桃花啊。”
安望飞喃喃着,徐韶华点了点头:
“是桃花,可望飞兄还记得冬日它的模样吗?”
安望飞只隐隐约约记得那被暴雪压弯的枝干,在风中轻颤的模样:
“又枯又干,灰扑扑,若无雪色为其填色,与寻常枯枝无异。”
徐韶华听罢
,微微一笑:
“那它为何不在冬日盛开?”
安望飞愣住,徐韶华却缓步走到窗前,摘下一朵开的正盛的桃花:
“是它不想吗?是它不能。四季有时,人生亦是。人何能无憾?可若是他日回首看去,小小遗憾,也不过是为漫漫光阴中,添了些许滋味罢了。”
安望飞默了默,徐韶华走到安望飞面前,抓起他的手,将那朵柔嫩美丽的桃花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望飞兄,我只愿你能如这桃花,他日熬过寒冬,在枝头高处怒放。莫要忧虑,莫要愧疚,往前看。”
少年人的忧虑与无力总是来的那么炽烈,可长大后,便会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石子罢了。
安望飞闻言,微微垂下眼帘,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桃花,像是要把它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安望飞这才将那枚桃花珍重的收入怀中,他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