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鼻子竖挑眼的,一脸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样子。可现在再相见,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打招呼,胡燕都差点认不出来。
活活老了十岁一样。
“想不到地毯厂现在的效益居然这么差。”
两年半前她刚进去的时候还天天开夜班呢,后来夜班开的少了,现在更是夜班压根就不开了。
“那同事跟我诉苦说要活不下去,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不开夜班哪有钱。现在物价也一年比一年高,就怕厂子再这样下去,到时候工资都出不来。”
胡燕看出对方也没有真想问她做什么,只是想找个人诉诉苦罢了。
生活的压力太大,可厂子就这么半死不活,谁知道它会不会倒?走又不敢,留下又难过日子。除了抱怨别无他法。
胡燕心有余悸,要是自己没有跟着元棠摆摊,要是自己没有选择离职,现在她是不是也会为厂子的未来焦心,为那悬而未决的命运揪着一股劲。
元棠:“效益不好不是最可怕的,就怕折腾一圈,最后拖欠工资久了也发不下来。”
上辈子地毯厂就是这样,慢慢的没订单了,因为厂子里的款式过时老旧。随着这几年开放贸易,有钱人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很多城市家庭也不再铺地毯。出口外销更是随着国际关系的巨变难以为继。几个出路都被堵死,压根没有解救的办法。
上辈子厂子开不出工资之后,也曾经动员过员工们掏钱买份额想要改进生产。后来还是撑不下去,最后在拖欠了最长的两年工资之后宣告倒闭。
胡燕拍着胸脯:“幸好。”
她现在回想起两年半之前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那么心大呢?
明明危机四伏,还觉得自己能这样混着一辈子。
两人短暂的感叹了一下厂子的日暮西山,又开始展望新一年的计划。
胡燕想的很好:“有了房子之后,我就打算再冒险一点,我旁边的那家店不开了,我打算盘过来,两个门面中间开个门,多进点货。”
元棠肯定了她的做法:“最好还是给店买下来。”
房子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心的。
胡燕:“我当然知道,今年的房租又涨了。”
之前一个月两百,现在一个月又涨了五十。
胡燕吐槽:“一年涨一次,每次都涨五十。”
这个价格相当贵了,要不是胡燕觉得工人路那边人多,她才不会愿意给这么高的房租。
“你呢?新年有什么计划?”
元棠笑笑:“我?今年也要买房了。”
胡燕并不意外,甚至还觉得元棠买的太晚。
“你就非要有那什么,产权啊?”
大产权这个概念还是元棠告诉她的,放在她原本的计划里,买房子不就是
买房子?你都花了钱了,对方还能后悔咋的?
元棠没说那么多,只说真的有人会后悔。
房价暴涨那些年,但凡产权不太明晰的房子,后来都是一篓子的事。扯皮还好说,最怕是有人被利益迷晕了头脑,上辈子白县大发展那几年,关于房子的争端多的不得了。
元棠:“我要迁户口啊,当然要挑合适的房子了。”
可惜的是本省的发展相较于别的地方一直落后,她愣是在省城找不到那么合适的。
买房的事情一拖再拖,到了现在她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跟着自己大学所在地去买。
胡燕没问元棠准备买在哪里,想也知道元棠的打算肯定是跟着通知书下来。虽然还没到离别的那个时候,但胡燕已经开始有些伤感。
元棠问她嗑不磕瓜子。
她抹了一把脸:“嗑!”
两人手边放着瓜子和糖,磕巴磕巴的嗑瓜子。
元棠下半年去市里少了,每次去还都被补课占去了大部分的精力,对马兰母女的关注自然少了。
但胡燕跟马兰在一条街上,知道不少东西,她这会儿拉着元棠说起马兰。
“好像是终于想开了,这半年我看她还学着出去摆摊。”
一到秋冬店里就关门早,马兰干脆趁着晚上在高中门口摆摊。
卖的东西就是简单的茶叶蛋和玉米红薯,居然生意还不错。
胡燕:“中间有一次,那个小姑娘好像是在学校发烧了,我看她都急哭了。差点我就关了店去陪她上医院,后来她非要自己带女儿去……”
元棠揪着心:“然后呢?”
胡燕:“就没啥事啊。”
马兰欠缺的,就是那第一步的勇气。可以说她之前还存着一点靠男人的心思,但随着女儿的失踪一事,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可以不承担不管女儿的道德压力,王礼是真的希望她们母女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马兰像是一瞬间睡醒了,知道什么都要靠自己了。以前害怕的事,她都硬着头皮去做。
真到了那份上,她自己去了,也发现不过如此。
元棠把瓜子仁